小镇做题家林小天,亲眼目睹村霸舅舅开车坠河。面对外婆的恶毒逼迫和表弟的嚣张跋扈,他选择了一条惊世骇俗的自救之路。一跃入水,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上演一出“溺水”大戏。当亲情的假面被撕碎,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命悬一线时,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才刚刚... 暮光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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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做题家林小天,亲眼目睹村霸舅舅开车坠河。

面对外婆的恶毒逼迫和表弟的嚣张跋扈,他选择了一条惊世骇俗的自救之路。

一跃入水,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上演一出“溺水”大戏。

当亲情的假面被撕碎,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命悬一线时,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才刚刚拉开序幕。

最终恶人自有恶人磨,一场意外,终结了所有的罪与罚。

第一章:惊天一“扑通”

我叫林小天,一个标准的“小镇做题家”。

父母早逝,我被寄养在叔叔家。

除了读书,我似乎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东西。

高考超常发挥,考上了个不错的985,毕业后,我没像同学们一样挤破头留在北上广,而是回到了这个生我养我的南方小镇,租了个小屋,准备考公。

我的小屋临河,窗外就是我们镇上那条贯穿南北的青龙河。

河面不宽,也就二三十米,但水深得很,尤其是雨季,听说最深处有五六米,水流湍急,每年夏天都有不懂事的孩子溺亡。

此刻,正是盛夏午后,蝉鸣聒噪,热浪滚滚。

我正埋首于一堆《申论》资料里,眉头紧锁,笔尖在草稿纸上飞速划过,试图构建一个完美的策论文框架。

“——嗡嗡嗡!”

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像一头失控的野兽,瞬间撕裂了小镇午后的宁静。

我皱了皱眉,这种嚣张的动静,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果然,下一秒,伴随着一阵尖锐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和一声清脆的护栏断裂声。

“哐当!”

“扑通——!”

一声巨响,仿佛平地惊雷,震得我窗户玻璃嗡嗡作响。

我猛地抬头,只见一辆黑色的、崭新到反光的宝马X5,如同一头笨拙的铁犀牛,以一个极其夸张的角度,撞断了河边桥头的护栏,一头扎进了墨绿色的河水里!

水花冲天而起,足有三四米高,像一朵短暂而巨大的死亡之花,在阳光下绽放,然后迅速凋零。

车子入水的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就被河水吞没了大半,只剩下半个车屁股还露在外面,四个轮子无力地朝天,像一只被掀翻的乌龟。

我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心脏,在那一刻漏跳了半拍。

随即,一种病态的、压抑了十多年的快感,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

——王大龙!我那个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村霸舅舅!

这辆车我认得,是他上个星期刚提的,落地小一百万。

为此,他特意在镇上最大的酒楼摆了十几桌,喝得酩酊大醉,开着车在镇上横冲直撞,要不是被人拦下来,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

现在,报应来了?

窗外的街道瞬间炸开了锅。

“哎呀!掉河里了!车掉河里了!”

“谁啊这是?开这么快!不要命啦!”

“好像是……王家那个王大龙!我刚才看见他从**出来,脸红脖子粗的,肯定是又喝酒了!”

“快!快救人啊!”

嘈杂的议论声、惊呼声、奔跑的脚步声,汇成一股混乱的洪流。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河面上,那辆宝马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几个气泡从水下咕噜噜地冒上来,像是垂死者的最后一口呼吸。

说实话,对于这个舅舅,我没有半分好感,甚至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我爸妈还在世的时候,他是我们家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好赌成性,每次输了钱,就跑到我家来耍赖撒泼。

我爸是个老实本分的木匠,我妈是镇上小学的老师,两人都是体面人,最怕的就是丢脸。

王大龙就拿捏住了这一点,一次又一次地从我家敲诈勒索。

我至今还记得,我十岁那年,他欠了**一屁股债,被人追着打。

他跑到我家,跪在我爸妈面前,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说再不还钱就要被剁手了。

我妈心软,拿出了准备给我交学费和家里应急的全部积蓄,足足三万块钱。

可他呢?拿着钱,转头就进了另一家**,一夜输光。

后来我爸妈出车祸去世,叔叔婶婶收养了我。

按理说,我外婆——也就是王大龙的亲妈,应该是我最亲的人。

可她对我,却只有无尽的嫌恶和鄙夷。

她总觉得是我克死了她女儿,是我这个“拖油瓶”让我叔叔家背上了沉重的负担。

而王大龙,更是变本加厉。

他仗着自己是“长辈”,三天两头来叔叔家“看望”我,实际上就是来蹭吃蹭喝,顺便对我颐指气使。

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拍着我的头,阴阳怪气地说:“小天啊,好好读书,以后考个好大学,出来找个好工作,可得好好孝敬孝敬你舅舅我啊!你爸妈不在了,我就是你最亲的人了!”

那副嘴脸,我每次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他所谓的“孝敬”,就是让我给他买烟买酒,甚至在我上大学的时候,还打电话让我把生活费分他一半。

叔叔婶婶都是老实人,惹不起这个地头蛇,只能忍气吞声,每次都替我打圆场。

这些年,他在镇上靠着放高利贷、开**,赚了不少黑心钱,从一个街溜子,摇身一变成了“王总”,越发地目中无人。

欺男霸女,强买强卖,镇上的人对他都是敢怒不敢言。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会得到怎样的报应。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如此……大快人心!

我看着河面上挣扎的气泡越来越少,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冷笑。

就在这时,一个尖利刺耳的哭嚎声,由远及近,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割着所有人的耳膜。

“我的儿啊——!我的大龙啊——!”

我眼皮一跳。

来了,我那个“慈祥”的外婆,陈兰。

第二章:恶毒的“亲情”

只见一个穿着褐色绸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干瘦老太太,正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往河边跑。

她脸上没有半滴眼泪,但那嚎叫声却比谁都响亮,仿佛不是在哭丧,而是在唱戏。

“天杀的啊!哪个不长眼的把路修成这样!这是要我儿子的命啊!我的大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陈兰一边嚎,一边用她那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四处扫射,像是在寻找可以迁怒的对象。

跟在她身边的,是我那个宝贝表弟,王大龙的独子,王浩。

今年刚上初二,成绩一塌糊涂,但惹是生非的本事,却完美继承了他爹的基因。

此刻,他也是一脸的“悲痛”,但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里,却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人群自动为他们分开一条路。

陈兰冲到河边,看着已经快要完全沉没的车屁股,两腿一软,就势往地上一坐,开始拍着大腿撒泼。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啊!我唯一的儿子……我下半辈子的指望啊!你们这些杀千刀的,就站在这里看热闹是不是!还不快下去救人!我儿子要是有事,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充满了怨毒。矛头直指周围的围观群众。

大家本来还挺同情她的,一听这话,脸上都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这老太太,怎么说话呢?人家又没把他儿子推进去。”

“就是,自己儿子酒驾开车掉河里,关别人什么事?”

“嘘……小声点,这家人不好惹。”

人群中,隔壁的李奶奶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好心地上前劝道:“陈大妹子,你先别急,大家这不是在想办法嘛……这水太深了,没人敢轻易下去啊。”

李奶奶今年快八十了,是个孤寡老人,平时待人最是和善。

我小时候,她没少接济我,给我塞个鸡蛋、拿个苹果什么的。

谁知,陈兰一听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李奶奶的鼻子就骂:

“你个老不死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你儿子掉进去了,你当然不急!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儿子死!”

她的话音未落,旁边的王浩突然猛地一伸手,狠狠推了李奶奶一把!

“滚开!老东西!别在这儿碍事!”

李奶奶年纪大了,哪里经得住他这么一推,惊呼一声,踉跄着向后倒去。“砰”的一声,后脑勺磕在了路边的水泥台阶上,拐杖也摔出老远。

“哎哟!”李奶奶痛呼一声,挣扎着想起来,却怎么也起不来。

这一幕,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能推老人!”

“太不是东西了!有娘生没爹养的玩意儿!”

“快!快看看李奶奶怎么样了!”

几个邻居赶紧围上去,小心翼翼地把李奶奶扶起来。李奶奶的后脑勺已经磕出了血,脸色煞白,疼得直抽气。

而陈兰,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一丝歉意,反而更加嚣张。

她一把将王浩拉到身后,叉着腰,像一只好斗的母鸡,对着众人尖叫:“看什么看!推一下怎么了?一个孤老婆子,死了都占地方!耽误了救我儿子,你们谁赔得起?我告诉你们,今天我儿子要是有个好歹,这老东西就得给我儿子陪葬!”

那恶毒的话语,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我站在窗边,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烧殆尽。

这就是我的外婆,我的表弟。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他们自己是人,别人,都是可以随意践踏的蝼蚁。

就在这时,陈兰的目光,像毒蛇一样,精准地锁定了我。

她看到了站在二楼窗户后面的我。

那一瞬间,她那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里,迸发出一种恶毒的光芒。

她仿佛找到了一个绝佳的出气筒和替罪羊。

“林小天!”她用尽全身力气,尖声叫着我的名字,“你个白眼狼!你舅舅掉进河里了,你还躲在楼上看热闹!你是不是巴不得他死啊!你爸妈死的早,都是你舅舅和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她的声音穿透了玻璃,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我冷笑。

是啊,用我父母的抚恤金,养着你们一家子吸血鬼,可不是“拉扯大”了么。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疑惑,有鄙夷,有审视。

“原来是王大龙的外甥啊……”

“亲舅舅掉河里,他竟然无动于衷?”

“啧啧,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这孩子平时看着挺文静的,没想到这么冷血。”

我能想象得到,在他们眼中,我此刻已经成了一个冷血无情、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王浩也跟着他奶奶一起起哄,指着我大叫:

“林小天你个废物!我爸平时对你那么好,给你吃给你穿,现在他有危险了,你竟然见死不救!你还是不是人!”

“对你好?”我心底的冷笑更甚。是啊,用巴掌“关爱”我的脸,用脚“抚摸”我的背,用最恶毒的语言“问候”我死去的父母,真是好得不得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的恨意。

我知道,我不能再待在屋里了。

否则,无论今天王大龙是死是活,我“见死不救”的罪名,都将彻底坐实。

在这个注重人情伦理的小镇,我会被唾沫星子淹死,我的未来,我考公的政审,都将化为泡影。

我必须出去。

但我出去,不是为了救他。

而是为了……送他最后一程!

第三章:求救的眼神

我走下楼,穿过自家的小院,来到嘈杂的河岸边。

午后的阳光刺眼,照在身上火辣辣的。

河边的空气里,弥漫着水草的腥气和人群的汗味。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得我皮肤生疼。

陈兰见我出来,气焰更加嚣张。

她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枯瘦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子上。

“你个小畜生,总算肯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呢!你舅舅在水里生死未卜,你还有脸站在这里?我告诉你林小天,今天你要是不把你舅舅救上来,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她一边说,一边捶胸顿足,演得声情并茂。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里却在冷笑。死在我面前?那敢情好,黄泉路上,正好跟你儿子做个伴。

王浩也狐假虎威地跟在后面,对我推推搡搡:“废物!快下去救我爸啊!你不是大学生吗?大学生连个人都救不了?”

我任由他推搡,目光却越过他们,投向了河中央。

那辆宝马车,此刻只剩下一个车顶还顽固地露在水面上,仿佛一座黑色的孤岛。车身在水流的冲击下,微微晃动着,随时都有可能被完全吞噬。

就在这时,驾驶座一侧的车窗,突然被人从里面砸开了!

“哗啦!”一声脆响,玻璃碎片混着河水四溅开来。

紧接着,一颗湿漉漉的脑袋,猛地从破开的窗口钻了出来!

是王大龙!

他显然在车里被呛得不轻,刚一冒头,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吐着水,脸色憋得紫红,狼狈不堪。

“大龙!我儿子!”陈兰见状,发出一声狂喜的尖叫。

“爸!我爸还活着!”王浩也兴奋地跳了起来。

岸上的人群也是一阵骚动。

“出来了!出来了!”

“快!快想办法拉他一把!”

已经有几个热心的中年汉子,找来了长竹竿和绳子,准备下水救人。

其中一个,我认得,是镇东头的张伟。

他父亲早年间就是因为借了王大龙的高利贷,利滚利还不清,被逼得喝农药自杀了。

我看着张伟那张焦急的脸,心中不禁冷笑。是真焦急,还是假焦急?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王大龙在水里扑腾着,他显然是会游泳的,但喝了不少水,又惊又吓,体力消耗巨大。

更要命的是,他的身体好像被卡在了车窗里,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他一边挣扎,一边惊恐地朝着岸边大喊:“救命……救命啊……快来人救我……”

他的声音嘶哑而微弱,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村霸“王总”,只是一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可怜虫。

突然,他的目光,穿过几十米的距离,穿过嘈杂的人群,与我对上了。

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我清晰地看到了他眼中的情绪。

有惊恐,有慌乱,但更多的是一种命令式的乞求。

仿佛在说:林小天,我是你舅舅,你必须救我!

紧接着,他抬起一只还能动弹的手,用尽全力,朝我的方向,招了招。

那个动作,就像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我心中积压多年的仇恨。

我仿佛又看到了十岁那年,他跪在我爸妈面前,也是这样,一边流着泪,一边伸出手,乞求着我父母的原谅和施舍。

我仿佛又看到了大学时,他打来电话,理直气壮地让我把一半生活费打给他,那颐指气使的语气,和此刻这乞求的眼神,形成了多么讽刺的对比。

我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要沸腾了。

救你?

我凭什么救你?

救你上来,让你继续鱼肉乡里?继续欺压良善?继续像个吸血鬼一样趴在我身上吸血?

还是救你上来,让你反咬一口,说是我把你推下去的,好讹诈我叔叔家一笔巨款?

以他的为人,这种事,他绝对做得出来!

救上来,是后患无穷。

救不上来……

我没有理会他的求救,也没有理会外婆的叫骂。

我只是默默地转身,一步一步,走上了旁边那座连接河两岸的石桥。

桥上,视野更好。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水中挣扎的王大龙,看着岸边乱作一团的人群,看着那几个拿着竹竿绳索,却因为水流太急、距离太远而无计可施的“好心人”。

我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我就像一个冷漠的看客,在欣赏一出早已注定结局的悲剧。

我的异常举动,再次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孩子干嘛呢?跑桥上去看热闹?”

“心也太大了……”

陈兰见我非但没有下水,反而悠哉游哉地走上了桥,肺都要气炸了。

她指着桥上的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林小天!你个天杀的!你给我滚下来!滚下水去救你舅舅!!”

第四章:致命的一跃

陈兰的尖叫,像一道惊雷,在桥上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

桥下,王大龙的挣扎越来越微弱,他半个身子卡在车窗里,冰冷的河水正不断地消耗着他的体温和力气。他惊恐地看着我,嘴巴一张一合,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桥下,陈兰疯了一般,指着我破口大骂:

“你没听见吗!我让你下去救人!你舅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扒了你的皮!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读了几年大学,连亲人都不要了!我女儿真是白生了你这个白眼狼!”

王浩也跟着叫嚣:“林小天,你快下去!不然我饶不了你!”

我站在桥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阳光照在我的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下去?

好啊。

你们不是想让我下去吗?

那我就如你们所愿。

我转过身,面向河中央,看着那个在死亡边缘挣扎的男人。

我的心里,一片冰冷。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这老太太也太狠了,这么深的水,让一个半大孩子下去,不是让他去送死吗?”一个大妈小声嘀咕。

“就是啊,看那孩子文文弱弱的,像个读书人,哪会游泳啊。”

“可那是他亲舅舅啊,按理说是该救……”

“该救也得有那个本事啊!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人群的议论,陈兰充耳不闻。

她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把她的宝贝儿子弄上来。

至于我的死活,她根本不在乎。

甚至,她可能巴不得我这个“累赘”跟她儿子一换一。

我深吸一口气,对着桥下的陈兰,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外婆,”我开口了,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环境中,却异常清晰,“你确定,要我下去吗?”

陈兰愣了一下,随即更加疯狂地叫道:“废话!快下去!你再磨蹭,你舅舅就没命了!”

“好。”我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脱掉了脚上的鞋子,整齐地摆在桥边。

我又脱掉了外套,叠好,也放在鞋子旁边。

我的动作不快,甚至有些慢条斯理,像是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所有人都被我这番操作搞蒙了。

“他……他真的要跳?”

“疯了吧!这桥离水面至少五六米高!跳下去不死也得残!”

就连陈兰,也一时忘了叫骂,愣愣地看着我。

我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走到了桥的边缘,最后一次,看了一眼在水中奄愈愈弱的王大龙。

他的眼神,已经从命令式的乞求,变成了纯粹的绝望。

再见了,我亲爱的舅舅。

你欠我父母的,欠我的,欠这个小镇所有人的,今天,就用你的命来还吧。

“小天!不要!”

一声惊呼从人群中传来,是叔叔和婶婶!他们显然是听到了消息,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叔叔的脸上满是惊恐,他想冲上桥来拉住我。

但是,晚了。

就在他冲上桥头的那一刻,我对着他,露出了一个让他安心的、意味深长的微笑。

然后,我纵身一跃!

“啊——!”

人群中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我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抛物线,像一只折翼的鸟,朝着墨绿色的河面,直直地坠了下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失重感瞬间包裹了我的全身。

我的脑海中,一片清明。

这一跳,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杀人。

杀人,诛心。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是我的“亲”外婆,亲手把我逼上了绝路。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王大龙的死,与我无关。

我“尽力”了。

“扑通!”

又是一声巨响。

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将我吞没,黑暗和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

第五章:“溺水”的表演

入水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让我胸口一阵发闷。

冰冷的河水争先恐后地灌进我的鼻腔和耳朵,那感觉,就像被无数根冰针穿刺。

但我没有慌。

作为一个在河边长大的孩子,我的水性,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好。

夏天最热的时候,我能一口气潜到河底,摸到冰凉的淤泥。

但是现在,我不能表现出来。

我要演,演一个彻头彻尾的“旱鸭子”。

我憋着一口气,在水下睁开眼睛。

河水浑浊不堪,能见度极低。

我能感觉到王大龙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他挣扎的动静搅动着水流。

我没有朝他的方向游去,而是故意朝着相反的方向,扑腾了两下。

然后,我猛地窜出水面,开始了我精心准备的表演。

“咳咳……咕噜……救……救命……”

我大口地呼吸着,却又故意让自己呛到水。

我的双手在水面上胡乱地拍打着,双脚在水下毫无章法地乱蹬,完美地诠释了一个不会游泳的人,在溺水前的最后挣扎。

我的头在水面上一上一下,每次冒出头,都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呼救。

岸上,彻底乱了套。

“天哪!那孩子也不会游泳!”

“完了完了!这下要死两个了!”

“陈兰!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你这是在杀人啊!”

叔叔和婶婶已经吓傻了,婶婶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叔叔目眦欲裂,指着陈兰,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兰也蒙了。

她可能设想过一万种可能,但绝对没有想到,我竟然真的敢跳,而且,还是个不会游泳的“废物”!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

她不是担心我,她是怕!怕自己真的背上“逼死外孙”的罪名!

“他……他怎么……怎么不会游泳?”她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恐。

王浩也吓得不敢出声了,躲在陈兰身后,惊恐地看着在水里“挣扎”的我。

我一边“挣扎”,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王大龙那边的情况。

他看到我跳了下来,眼中曾闪过一丝希望。

但当他看到我这副比他还狼狈的“溺水”模样时,那丝希望,瞬间变成了彻底的绝望。

他的力气,已经耗尽了。

卡在车窗上的身体,让他动弹不得。

冰冷的河水,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将他拖向深渊。

他的头,也开始在水面上一沉一浮。

很好。

一切都在按照我的剧本发展。

现在,我需要再加一把火。

一把能将陈兰彻底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的火!

我用尽全力,朝着岸边的方向,伸出了一只手,脸上露出极度痛苦和哀求的表情。

“外……外婆……救我……”

我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垂死的虚弱。

这一声“外婆”,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一个被外婆逼着跳河救舅舅的孩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向逼死他的外婆求救。

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悲凉!

岸上的人群,彻底被激怒了。

“陈兰你个老虔婆!你还有没有心啊!”

“快救人啊!两个都要不行了!”

之前那几个准备救人的中年人,此刻也犯了难。

一个王大龙,一个我,距离都不近,而且都在“垂死挣扎”。

他们只有几根竹竿和绳子,根本不可能同时救两个人。

更何况,我是被陈兰逼下去的,在道义上,他们更倾向于先救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陈兰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我,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这个举动,也彻底将她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六章:疯狂的石头

“救你?你个废物!你死了也比不上我儿子一根手指头!”

陈兰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她看着在水中挣扎的我,又看了看不远处已经快要没顶的王大龙,心中的天平,发生了极度扭曲的倾斜。

她觉得,是我这个“废物”,耽误了救她儿子的宝贵时间!

如果我水性好,现在已经游到她儿子身边了!

如果我没有跳下来,那些救人的人,就会专心致志地去救她儿子!

都怪我!一切都怪我这个白眼狼!

一种恶毒到极致的想法,在她心中疯狂滋生。

她猛地转身,通红的眼睛在河岸边四处扫视,最后,锁定了一堆被雨水冲刷到岸边的鹅卵石。

她踉跄着冲了过去,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我这边,狠狠地砸了过来!

“你个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救你舅舅!你想淹死在那里偷懒吗?我砸死你!”

她一边砸,一边疯狂地尖叫。

“嗖——”

石头带着风声,从我头顶飞过,“噗通”一声落在我身旁不远处,激起一圈小小的水花。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时间,仿佛静止了。

岸上的叫骂声、哭喊声、议论声,全都消失了。

只剩下陈兰那如同地狱恶鬼般的嘶吼,和石头落入水中的声音。

疯了!

这个老太婆,彻底疯了!

自己的外孙在水里快要淹死了,她不思救人,竟然还拿石头砸他?逼他去救那个更远的儿子?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我心里一阵狂喜,但脸上,却要表现出极致的惊恐和绝望。

我“惊恐”地看着那块落水的石头,挣扎的动作变得更加剧烈,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外婆……你……你为什么……”

我“悲痛欲绝”地喊了一声,然后仿佛力气耗尽,头一歪,整个身体,开始直挺挺地往下沉。

“嗖——噗通!”

又一块石头砸了过来,这次离我更近,几乎是擦着我的肩膀落入水中。

“去死!你给我去死!去给你舅舅陪葬!”陈兰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机械地弯腰,捡石头,投掷,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住手!”

一声暴喝,是那个正义感爆棚的刘叔。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夺过陈兰手里的石头,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个毒妇!你是不是人!那是你亲外孙啊!”刘叔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陈兰的鼻子大骂。

“你放开我!我要砸死这个白眼狼!他害我儿子!”陈兰还在挣扎。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起。

是赶过来的婶婶!她双眼通红,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扇在了陈兰的脸上。

“你这个老不死的!你还我小天!你还我儿子!”婶婶扑上去,对着陈兰又抓又打。

场面,彻底失控。

而我,在“沉入”水下的那一刻,迅速调整姿势,像一条灵活的鱼,悄无声息地朝着岸边游去。

我的表演,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是收获果实的时候。

岸边的人,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快!快救那个孩子!他沉下去了!”

“绳子!绳子给我!”

之前那个叫张伟的中年汉子,此刻眼中再也没有丝毫犹豫。他抓起一捆绳子,看准我刚才“沉没”的位置,想也不想就跳了下去。

几个水性好的年轻人也跟着跳了下去。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救我!

至于河中央那个已经彻底没了动静,只剩下一只手还无力地搭在车窗上的王大龙,已经再也无人问津。

一个被外婆用石头砸的“英雄”,和一个酒驾坠河的村霸。

该救谁,不该救谁。

所有人的心里,都有了一杆秤。

第七章:完美的“装死”

我在水下憋着气,清晰地感受着水面上方的动静。

几道人影破开水面,向我这边游来。

我没有动,只是任由身体随着水流微微起伏,让自己保持在一个即将“沉底”的状态。

很快,一双有力的臂膀托住了我。是张伟。

他动作很专业,从我身后抱住我,将我的头托出水面,然后奋力向岸边游去。

其他几个年轻人也在旁边帮忙,七手八脚地将我往岸上推。

整个过程,我紧闭双眼,身体瘫软,一动不动,宛如一具真正的尸体。

“拉上来了!拉上来了!”

“快!让开!让开!把地方腾出来!”

岸上的人群一阵骚动,叔叔婶婶哭着挤了过来。

我被平放在了河岸的草地上。湿透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小天!小天你醒醒啊!”婶婶扑在我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叔叔跪在我身边,颤抖着手,去探我的鼻息。

我早已在被拖上岸的瞬间,就屏住了呼吸。

叔叔的手指在我鼻子下面停留了几秒,然后,如同触电般猛地缩了回去。

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没……没气了……”他声音发颤,充满了绝望。

“什么?!”

“不会吧!”

周围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年轻的女孩挤了进来,看穿着像是镇卫生院的护士。

她蹲下来,摸了摸我的颈动脉,又翻了翻我的眼皮。

“不行!心跳和呼吸都非常微弱!必须马上进行心肺复苏!”她当机立断,双手交叠,按在了我的胸口。

一下,两下,三下……

她的动作很标准,力道也很大。每一次按压,都让我的胸骨隐隐作痛。

但我必须忍住。

这是最关键的时刻。

我必须“死”得足够逼真,才能让这场戏,完美落幕。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计算着时间。

心肺复苏的黄金时间是四到六分钟。

我不能“死”得太久,否则容易露出破绽,或者真的被他们“救”出问题。

女孩按压了三十下,然后捏住我的鼻子,开始给我做人工呼吸。

温热的气息渡进我的嘴里,带着一丝淡淡的消毒水味。

我依旧“毫无反应”。

“不行啊!还是没反应!”女孩急得满头大汗。

“让我来!”张伟也过来帮忙,接替了女孩的位置,继续进行胸外按压。

叔叔婶婶的哭声,周围人的叹息声,交织成一片悲伤的交响乐。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陈兰,此刻正被刘叔和几个邻居死死地控制着。她看着“死”去的我,看着因为愤怒和悲伤而面目扭曲的众人,终于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她瘫软在地,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不……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他的……是他自己跳下去的……是他自己没用……”

但她的辩解,在众人眼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所有人都用一种鄙夷、愤怒、憎恶的目光看着她。那目光,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将她凌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感觉差不多了。

就在张伟又一次用力按压在我胸口的时候,我“恰到好处”地,猛地咳出了一大口水。

“咳……咳咳咳!”

我“虚弱”地睁开了眼睛,眼神迷茫,仿佛刚从地狱里走了一遭。

“醒了!醒了!”

“活过来了!这孩子命真大!”

人群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婶婶喜极而泣,一把抱住我:

“小天!我的儿!你吓死我了!”

叔叔也老泪纵横,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看着他们,虚弱地笑了笑,然后,我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了瘫在地上的陈兰。

我的眼神冰冷,而又充满了“委屈”和“不解”。

最后,我头一歪,再次“晕”了过去。

但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我活下来了。

我“活”了。

但有的人,却要永远地“死”去了。

第八章:双份的报应

在我“苏醒”又“晕厥”过去之后,所有人的心,都暂时放了下来。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终于抵达了现场。

医护人员迅速地将我抬上担架,给我挂上氧气,做着紧急处理。

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的时候,一个弱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那河里……河里还有一个呢……”

说话的是一个小孩,他指着河中央。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猛地想起来,这场悲剧的最初主角——王大龙!

大家齐刷刷地望向河中央。

河面上,风平浪静。

那辆黑色的宝马X5,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仿佛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河水,依旧墨绿,深不见底,冷漠地向前流淌,吞噬了一切罪恶和生机。

完了。

所有人的心里,都冒出了这两个字。

这么长时间过去,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了。

陈兰也看到了这一幕。

她呆呆地看着平静的河面,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我儿子呢?”她颤抖着问身边的人,“我儿子呢?大龙呢?”

没有人回答她。

或者说,没有人忍心回答她。

那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加残忍。

陈兰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一种死灰。

她挣脱开控制她的人,连滚带爬地冲到河边,伸长了脖子,死死地盯着河面。

“大龙!大龙你出来啊!你别跟妈开玩笑了!你快出来啊!”

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可是,河面寂静无声。

只有微风吹过,荡起一圈圈涟漪,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她的愚蠢和疯狂。

就在这时,警察和消防队的救援船也赶到了。

消防员们开始进行打捞作业。

陈兰就跪在河边,像一尊望夫石,死死地盯着打捞现场。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着她的神经。

大约半个小时后。

“捞到了!捞到了!”一个消防员喊道。

随着绳索的收紧,那辆黑色的宝马车,终于被拖出了水面。

车门已经被撬开。

驾驶座上,王大龙的尸体,被安全带死死地绑在座位上。

他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浸泡,已经变得肿胀发白,面目狰狞,双眼圆睁,脸上还保持着死前那极度惊恐和不甘的表情。

他的半个身子,依然卡在破碎的车窗上,那个姿势,仿佛还在向岸边做着最后的求救。

当王大龙的尸体被抬上岸,放在陈兰面前时。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已经不成人形的儿子,眼睛里,没有流出一滴眼泪。

她只是看着,看着……

突然,她笑了。

笑得无比诡异,无比凄厉。

“呵呵……呵呵呵……死了……都死了……”

她笑着笑着,身体猛地一晃。

然后,她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奶奶!”

一直躲在人群后面不敢出声的王浩,尖叫着冲了过来。

“快!快救人!老太太不行了!”

刚把我抬上救护车的医护人员,又赶紧冲了过来。

医生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陈兰的情况,摸了摸她的脉搏,又探了探她的鼻息,最后,对着众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急火攻心,加上年纪大了,受了刺激……中风,人……已经不行了。”

一口气没上来,直接跟着她儿子去了。

双份的报应,来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

人群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说不出话来。

前一秒,还活生生在岸边撒泼骂人的陈兰,下一秒,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我,躺在担架上,透过车窗的缝隙,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我的嘴角,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微微上扬。

外婆,黄泉路上,你和你最宝贝的儿子可要走好啊。

这,就是你们欠我的。

第九章:最后的清算

救护车呼啸着离开河岸,一路向镇卫生院驶去。

车上,婶婶握着我的手,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掉。

叔叔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后怕、心疼和一丝……不解。

他似乎想问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

到了医院,我被推进了急诊室。

一系列的检查走下来,结果是:轻微的肺部感染,呛水导致的,外加一些皮外伤和过度惊吓。

结论:留院观察,并无生命危险。

这个结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又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是因为我毕竟年轻,身体好。

意料之外,是因为我“溺水”那么久,竟然只是轻伤,简直是奇迹。

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这哪里是什么奇迹,这全都是我精确计算的结果。

我被安排在了一个单人病房里。

叔叔婶婶办完手续,守在我的床边,寸步不离。

小镇不大,消息传得飞快。

王大龙酒驾坠河身亡,其母陈兰惊闻噩耗,急火攻心,当场猝死。

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小镇里炸开了锅。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关于我的“英雄事迹”。

——林小天不计前嫌,为救恶舅,纵身跃入激流。

——恶婆冷血无情,竟用石块攻击水中外孙。

——孝孙九死一生,终被好心人救起,恶人母子双双殒命,天理昭彰!

各种版本的流言,在小镇的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迅速发酵。

我林小天,从一个“冷血无情的白眼狼”,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以德报怨、舍生取义”的正面典型。

而陈兰和王大龙母子,则被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成了所有人唾弃的对象。

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傍晚时分,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面容憔悴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的女人,走了进来。

是我的舅妈,李娟。

王大龙的妻子。

在她身后,跟着失魂落魄的表弟王浩。

我以为,她会像泼妇一样冲上来,找我拼命。

毕竟,我间接导致了她丈夫和婆婆的死亡。

但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走到我的病床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复杂,有同情,有怜悯,甚至还有一丝……感激?

“小天,”她开口了,声音沙哑,“谢谢你。”

我愣住了。

叔叔婶婶也愣住了。

“谢我?”我不解地问。

“对,谢谢你。”李娟的眼圈红了,但她的嘴角,却勾起一抹解脱的笑容,“谢谢你,让我解脱了。”

说着,她突然抬起手,用尽全力,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王浩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

王浩被打蒙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妈,你打我干什么?”

“打你?我恨不得打死你!”李娟指着王浩,浑身发抖,“你跟你那个混蛋爹,还有你那个恶毒奶奶,都是一丘之貉!这些年,我受够了!我一天都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她突然崩溃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声里,没有悲伤,全是压抑了多年的委屈和怨恨。

我瞬间明白了。

舅妈李娟,这些年,过得恐怕比我还苦。

王大龙在外是村霸,在家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家暴男。

喝酒、堵伯、打老婆,这些事他一样没少干。

陈兰那个老虔婆,也从来不帮自己的儿媳,只会跟着儿子一起欺负她。

今天,王大龙和陈兰死了。

对她来说,不是天塌了,而是天亮了。

哭了许久,李娟擦干眼泪,站起身。

她拉起还在发愣的王浩,对着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哥,嫂子,小天,对不起。这些年我们一家……给你们添麻烦了。”

然后,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天,你是个好孩子。以后,好好生活。”

说完,她不再停留,拉着王浩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我知道,王家的故事,到这里算是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

王大龙死了,他那些非法的**、高利贷生意,自然树倒猢狲散。

他那些所谓的“兄弟”,不来找李娟母子俩的麻烦,就已经算烧高香了。

李娟带着王浩,未来的路恐怕不好走。

但那又与我何干呢?

第十章:河清海晏,未来可期

我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出院了。

这三天里,小镇上关于我的“传说”已经传得神乎其神。

来看望我的人,络绎不绝。

有被王大龙欺负过的商贩,提着水果篮,一个劲地跟我说“谢谢”。

有被王大龙讹诈过的邻居,塞给我一个厚厚的红包,说是我“好人有好报”的奖金。

就连镇长,也亲自来医院慰问,拍着我的肩膀,夸我是“新时代的好青年”,是全镇年轻人学习的榜样。

我一一婉拒了那些红包,只收下了那些不值钱但情意重的水果。

叔叔婶婶看我的眼神,也彻底变了。

他们不再仅仅是心疼和怜爱,更多了一种敬畏和依赖。

他们知道,眼前这个他们看着长大的侄子,已经不再是那个只会埋头读书的孱弱少年了。

他的内心,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强大,甚至……可怕。

但他们什么也没问。

有些事,烂在肚子里对所有人都好。

出院那天,李奶奶也拄着拐杖,在家人的搀扶下,来看我。

她的后脑勺还包着纱布,但精神头好了很多。

她拉着我的手,浑浊的老眼里,噙着泪花。

“好孩子,好孩子啊……都是奶奶没用,没护住你……”

“李奶奶,您别这么说。”我反握住她干枯的手,“都过去了。您好好养伤。”

“嗯,都过去了。”李奶奶点点头,欣慰地笑了。

是啊,都过去了。

那个横行乡里的王大龙,死了。

那个尖酸刻薄的陈兰,也死了。

那个嚣张跋扈的王浩,被他那获得新生的母亲带走了,据说连夜搬离了小镇,不知去向。

纠缠了我整个童年和青春期的噩梦,终于烟消云散。

回到我那个临河的小屋,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桌上那本翻开的《申论》资料,还停留在我“构建策论文框架”的那一页。

仿佛那场惊心动魄的坠河、溺水、死亡、复仇,只是一场短暂的午后梦魇。

我走到窗边,推开窗。

午后的阳光,依旧明媚。

楼下的青龙河,依旧静静地流淌。

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粼粼的波光,显得那么清澈,那么平静。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再也没有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只剩下青草和阳光的味道。

我仿佛能看到,我死去的父母,在天上正欣慰地看着我。

他们一定在说:我们的儿子长大了。

我拿起桌上的笔,重新坐回书桌前。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篇未完成的策论文上。

标题是:《论社会公平正义的实现路径》。

我笑了。

拿起笔在草稿纸上我写下了新的开头:

“河清海晏,时和岁丰。实现社会的公平正义,不仅需要自上而下的制度建设,更需要每一个身处其中的个体,拥有反抗不公的勇气,和捍卫正义的智慧……”

我的笔尖,从未像此刻这般坚定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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