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蚀梦酒吧”打工,用一杯特调鸡尾酒就能让客人体验他人人生。
直到尝尽人生百味的我,为了妹妹的病,偷喝了一位顶级富豪的“人生酒”。
在酒中幻境里,我亲眼目睹他杀死了我妹妹。
冲出酒吧报警时,却被警察按倒在地:“你妹妹的遗体今早被发现,而凶器上全是你的指纹。”
调酒师擦着酒杯微笑:“客人,您典当的‘人生’,现在正式生效了。”
1 蚀梦酒吧
暴雨像失控的鼓点,疯狂敲打着城市。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拖出扭曲的光带,又被车轮粗暴碾碎。我蜷缩在“蚀梦酒吧”角落的阴影里,劣质威士忌的灼烧感一路从喉咙燎到胃底,却暖不了半分手脚的冰凉。妹妹那张惨白的小脸,医生最后那句冰冷的“尽快凑齐手术费”,像两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缠住我的脖子,越收越紧,窒息感挥之不去。
“啧,这雨,怕是要下穿地心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廉价古龙水味飘过来。老陈,常客,一个被生活榨干了油水的秃顶销售,重重坐到我旁边的吧凳上,溅起几点浑浊的水珠。他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被客户蹂躏一整天的疲惫和麻木。
吧台后面,老板J正慢条斯理地擦着一个高脚水晶杯。灯光落在他指间,那枚造型诡异的银戒指幽幽一闪。他动作优雅得像在打磨艺术品,眼皮都没抬一下:“老规矩?”
老陈喉结艰难地滚了滚,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钞票拍在吧台上,声音干涩:“嗯…老规矩。妈的,今天又被那个王八蛋经理指着鼻子骂…真想尝尝他过的什么神仙日子!”
J嘴角牵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他没说话,转身走向后面那排被阴影笼罩的酒架。不同于前面琳琅满目的普通酒瓶,这些瓶子形状怪异,材质浑浊不清,有些甚至像凝固的烟雾,里面隐约有光影流转。他精准地取下其中一个,瓶子里的液体呈现出一种粘稠、病态的灰黄色,像隔夜的浓痰。
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眼睛黏在J的手上。只见他取酒、摇壶、滤冰…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冰冷的仪式感。最后,一滴粘稠的、散发着微弱苦杏仁味的暗金色液体滴入杯中,与灰黄酒液融合,瞬间,那杯“酒”仿佛拥有了生命,内部光影急速旋转,沉淀成一种浑浊的、令人不安的土褐色。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都透着一股子消毒水和劣质清洁剂的混合气味。
“慢用。”J将杯子推到老陈面前,声音平静无波。
老陈几乎是抢过去,闭上眼,猛地灌了一大口。他脸上那种被生活踩踏的麻木和痛苦瞬间褪去,像是被橡皮擦狠狠抹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平静,甚至嘴角神经质地向上提了一下,眼神失焦地望着前方某个不存在的点,喃喃道:“…原来…原来擦马桶…也挺好…至少…没人骂…” 他佝偻的背似乎也挺直了一点点,透出一种诡异的、被规训后的服从感。
那杯土褐色的液体在他手里微微晃荡,倒映着他此刻空洞的表情,像一面诡异的镜子。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爬上来。这鬼东西,真能偷走别人的“人生”?
2 富豪人生
就在这时,酒吧沉重的雕花木门被猛地撞开。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水倒灌进来,卷得吧台上几张酒单哗啦作响。一个身影裹挟着湿冷的暴戾气息闯了进来。昂贵的定制西装被雨水打湿,紧贴着他高大精悍的身躯,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他毫不在意地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昂贵的腕表在昏暗灯光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是周天豪。本城顶级富豪,财经杂志的常客,传说中心狠手辣、背景通天的角色。
他径直走向吧台,沉重的脚步敲打着地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完全无视了旁边还在品味“清洁工人生”的老陈。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锋,直接钉在J脸上。
“东西,”周天豪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长期发号施令养成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吧台上,“准备好了?”
J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跺跺脚能让城市抖三抖的大佬,而只是一个普通酒客。他微微颔首,动作依旧从容不迫,转身,再次走向那排被阴影笼罩的、藏着无数秘密的酒架。
这一次,他取下的瓶子完全不同。瓶身剔透如最纯净的水晶,里面盛装的液体是一种浓郁、深邃、近乎妖异的紫罗兰色。液体自身仿佛拥有呼吸,缓慢地脉动着,内部有细碎如星辰的金沙沉浮流转。仅仅是看着,就让人莫名联想到天鹅绒、雪茄、私人飞机舷窗外的云海,以及一切昂贵、遥远、充满掌控感的事物。
J调酒的动作依旧流畅,但每一个细节都透着更甚于方才的庄重。当他将最后一滴——那滴液体呈现出一种熔金般的赤红色——滴入杯中时,奇异的景象发生了。紫罗兰色的酒液瞬间翻涌,如同被点燃的星云,璀璨的星光在杯壁炸开又收拢,最终沉淀为一种尊贵、厚重、深不见底的暗紫色。一股极其复杂、层次分明的香气弥漫开来,顶级雪茄的醇厚、年份波特酒的甜润、以及一种冷冽如高山冰川的气息,霸道地驱散了酒吧里原本混杂的烟味、汗味和劣质酒精味。
这杯“人生酒”,光是存在本身,就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权力和财富的味道。
周天豪没有立刻去接。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那杯暗紫色的液体,又缓缓移开,像帝王巡视自己的领地,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仿佛在看一件微不足道的物品。
我像被毒蛇盯住的青蛙,血液瞬间冻住,头皮阵阵发麻。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羞耻感攫住了我。我猛地低下头,死死盯着自己面前那半杯浑浊的劣质威士忌,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沿着杯壁缓缓滑落,像无声的眼泪。妹妹惨白的脸又一次在眼前闪现,医院催缴单上那个冰冷的天文数字在脑海里疯狂跳动。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吧台那边传来轻微的响动,是周天豪端起了那杯价值连城的“人生酒”。他并没有像老陈那样急切地牛饮,只是轻轻晃动着杯身,欣赏着那暗紫色液体在灯光下变幻莫测的光晕。
脚步声响起,沉稳有力,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就是现在!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盖过了窗外依旧肆虐的暴雨声。血液在血管里奔突咆哮,冲得我眼前阵阵发黑。妹妹那双绝望中带着一丝微弱希冀的眼睛,成了我视野里唯一燃烧的东西。贫穷、绝望、被逼到悬崖边的孤注一掷…这些情绪瞬间拧成一股粗壮的、燃烧的绳索,勒断了我最后一丝名为理智的神经。
我像一根被压到极限的弹簧,猛地从阴影里弹了起来。动作快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带着一种亡命徒的决绝。目标清晰得可怕——吧台尽头,洗手间门外那个供客人临时放置物品的、不起眼的黑色小边桌。那杯暗紫色的“人生酒”,就安静地放在那里,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蛊惑人心的幽光。
一步,两步…冰冷的空气摩擦着我灼热的脸颊。老陈还沉浸在他“清洁工”的虚幻平静里,对身边掠过的危险毫无所觉。J背对着我,似乎正专注地擦拭着另一个杯子,银戒指在他指间偶尔闪过一道微光。
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指尖冰凉。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凉杯壁的刹那——
“咳!”
一声极轻的、仿佛被压抑过的咳嗽声,毫无预兆地从吧台方向传来。
我的心脏骤然停跳!动作瞬间僵住,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成冰。眼角的余光惊恐地瞥向J。
他依旧背对着我,擦拭杯子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节奏稳定得如同钟摆。仿佛那声咳嗽只是我的幻听,或者…是他喉咙里无关紧要的一声轻痒。
是警告?还是巧合?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海水瞬间将我淹没,几乎要让我瘫软在地。但妹妹那张被病痛折磨得毫无血色的小脸,又一次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那双眼睛,像两簇即将熄灭的微弱火苗,死死盯着我。
退?退回去就是妹妹的死亡通知书!
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狠劲猛地冲上头顶,压倒了所有的恐惧。牙关紧咬,尝到了铁锈的味道。指尖不再犹豫,猛地向前一探!
冰冷的杯壁!入手是沉甸甸的质感,那暗紫色的液体在杯中微微荡漾,仿佛有无数星辰在其中沉浮毁灭。
没有时间思考了!洗手间门内隐约传来水声,周天豪随时可能出来!
我猛地将杯子凑到嘴边,仰头,像沙漠里濒死的旅人扑向最后一捧水,又像一个输光一切的赌徒押上最后的性命。那粘稠、冰冷、散发着奇异混合香气的液体,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汹涌地灌入我的喉咙!
3 血色幻象
世界,在舌尖接触到那液体的瞬间,被彻底撕裂、粉碎、然后重构!
刺骨的冰冷感并非来自液体本身,而是一种瞬间侵入骨髓的、空间置换带来的绝对零度。上一秒还在充斥着廉价酒精和汗味的酒吧角落,下一秒,双脚已踏在一种冰冷、坚硬、光滑得令人心悸的材质上。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消毒水气味,冰冷刺骨,钻进鼻腔,直冲大脑。
我猛地打了个寒颤,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异常宽阔、光线惨白的走廊中央。四壁和天花板是某种冰冷的合金材质,反射着顶灯毫无温度的白光,将一切都映照得纤毫毕现,又冰冷得毫无生气。这里太安静了,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轰鸣和心脏疯狂擂动胸腔的闷响。
这是哪里?周天豪的记忆深处?某个秘密实验室?还是…医院?
念头刚起,前方一扇厚重的、泛着金属冷光的合金门无声地滑开了。一个高大、压迫感十足的身影走了出来。正是周天豪!
他身上的定制西装在惨白灯光下依旧笔挺,但那张平日里在财经杂志上睥睨众生的脸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阴鸷和…烦躁?他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戾气。他手里,赫然攥着一把刀!不是寻常的水果刀或餐刀,那是一把造型狰狞、刀刃在冷光下流动着幽蓝寒芒的战术匕首!刀尖上,正缓缓滴落一滴粘稠的、刺目的鲜红!
我的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攫紧!恐惧像电流般窜遍全身。他想干什么?他要杀谁?
周天豪并未发现我这个不存在的窥视者。他仿佛被某种极端的愤怒驱动着,大步流星地朝着我…不,是朝着走廊深处另一个方向走去。他的皮鞋鞋跟敲打在冰冷的合金地面上,发出沉重、规律、如同丧钟般的“叩、叩”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神经上。
身体不受控制地跟了上去,像个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的幽灵。恐惧让我四肢僵硬,但窥探秘密的本能,以及一种不祥到极致的预感,死死拽着我向前。
周天豪在一个拐角处停下。拐角另一侧,光线似乎更暗淡一些。那里,靠近墙边,似乎有一个小小的、蜷缩的身影。
就在我几乎要看清那身影轮廓的瞬间——
“哥…哥哥?”
一个微弱、颤抖、带着无尽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熟悉声音,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我的耳膜,直扎进大脑最深处!
浑身的血液瞬间逆流冲上头顶!眼前猛地一黑,随即又被一片猩红覆盖!那个蜷缩在冰冷墙角、穿着熟悉的、洗得发白的病号服、小脸因为极度的恐惧和痛苦而扭曲的…不是别人!
是我的妹妹!林露!
“露露!!!” 一声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咆哮从我喉咙深处炸裂开来!我忘记了这是幻境,忘记了这只是一段记忆,巨大的惊骇和灭顶的愤怒瞬间摧毁了所有理智的堤坝!我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不顾一切地朝着周天豪扑了过去,只想把他撕碎!把我妹妹从那把滴血的刀下抢回来!
然而,我的身体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冷的墙!巨大的反作用力让我猛地向后弹开,重重摔在冰冷的合金地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像一个被隔绝在玻璃罩外的疯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周天豪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听见那声微弱的呼唤,或者听见了,却只当是烦人的噪音。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冷酷的漠然。他走到墙角,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移动的冰山,将角落里那小小的、颤抖的身影完全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
那把滴血的战术匕首,在他手中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扬起!
惨白灯光下,幽蓝的刀锋划出一道冰冷、决绝的弧线!
“不——!!!”
我目眦欲裂,喉咙里爆发出无声的、绝望的嘶吼,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向前扑去!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又极其清晰的,利刃刺入血肉的闷响,穿透了这片死寂的空间。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
我保持着向前扑抓的姿势,僵硬地定格在冰冷的合金地面上,眼睁睁地看着那把刀,精准地、冷酷地,刺进了妹妹瘦弱的胸口!
暗红的、温热的液体,瞬间在她洗得发白的病号服上晕染开来,像一朵在冰原上骤然绽放的、绝望的花。
妹妹那双原本盛满了惊恐和痛苦的大眼睛,猛地睁到了极致。瞳孔深处,最后一点微弱的光,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摇曳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只剩下空洞,无边无际的空洞。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像被电流击中,然后,所有的力气瞬间抽离。小小的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靠在冰冷刺骨的合金墙壁上,再无声息。
整个世界在我眼前轰然崩塌!碎裂!化为齑粉!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无尽痛苦、愤怒和绝望的嚎叫,终于冲破了我喉咙的束缚,在这冰冷的、充满死亡气息的幻境走廊里疯狂回荡!
眼前猩红一片!耳朵里是血液奔涌的轰鸣!什么幻境!什么记忆!都他妈见鬼去!我要杀了他!我要把周天豪碎尸万段!我要把他拖进地狱!现在!立刻!
幻境像被重锤击碎的玻璃,瞬间炸裂成无数尖锐的碎片!
“哐当!”
4 指纹谜局
一声巨响,身体猛地后仰,带翻了沉重的吧凳,木头砸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噪音。酒吧浑浊的空气、劣质烟草和酒精的混合气味、窗外依旧未停的暴雨声…潮水般重新涌入我的感官。
但我什么都感觉不到!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尖叫——报警!抓住那个畜生!杀了他!为露露报仇!
“杀人了!周天豪杀了我妹妹!” 我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从冰冷的地面上弹起来,喉咙嘶哑破裂,吼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我撞开旁边还在“清洁工”幻境里发呆的老陈,跌跌撞撞地扑向酒吧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脑子里只有一个坐标——最近的警局!用最快的速度!
手指刚触碰到冰凉湿漉的门把手——
“呜哇——呜哇——”
尖锐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如同钢锯般撕裂了雨夜!几道刺目的红蓝光柱穿透酒吧的彩色玻璃窗,疯狂地旋转闪烁,瞬间将昏暗的室内切割成光怪陆离的碎片!警笛声精准地停在了酒吧门口!
门被猛地从外面拉开!冰冷的雨水和一股肃杀的寒气扑面而来!
门口,站满了人!
穿着深蓝色制服的警察,表情严肃,眼神锐利如刀,雨水顺着他们的帽檐和雨衣不断滴落。几把强光手电筒的光束瞬间聚焦,像探照灯一样死死打在我脸上,刺得我眼睛生疼,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林琛?”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感情。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无伦次,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是!是我!快!快抓周天豪!他杀了我妹妹!在…在一个全是白墙的鬼地方!我亲眼看到的!用刀!捅的胸口!就在刚才!快去抓他啊!”
警察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头猛地一沉。不是震惊,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冰冷的审视,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林先生,”刚才问话的警官上前一步,声音依旧冰冷,却刻意放慢,每个字都像沉重的冰雹砸下来,“我们正是为此事而来。今天清晨,环卫工人在西郊废弃的第三化工厂排水渠内,发现一具女性遗体。”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锁住我的眼睛,像是要穿透我的灵魂:
“经初步身份确认,正是你的妹妹,林露。”
嗡——!
大脑一片空白!像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清晨?化工厂?妹妹…死了?这不可能!我明明刚刚才在幻境里看到她…明明…
“不…不可能!” 我嘶吼着,声音却虚弱得自己都听不清,“我刚看到她!就在刚才!周天豪杀的!他…”
“林先生!”警官打断我,语气陡然严厉,“我们理解你的悲痛,但请配合调查!最关键的是…”
他紧盯着我,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宣判:
“凶器,一把战术匕首,就在遗体附近被发现。而刀柄上,提取到的所有清晰指纹,经过数据库比对——”
他的目光像两把冰锥,狠狠钉死我:
“全部属于你,林琛!”
轰隆——!
仿佛一道霹雳直接在头顶炸开!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彻底沸腾!天旋地转!整个世界在我眼前彻底颠倒、扭曲、崩塌!
指纹…是我的?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杀露露?我是她哥哥!我偷酒是为了救她啊!是周天豪!是那把刀!是幻境里那个畜生!
“不是我!是周天豪!是那杯酒!是幻境!” 我像一头彻底被逼疯的困兽,爆发出绝望的嘶吼,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双眼疯狂地扫视着混乱的酒吧内部,寻找那个罪魁祸首的身影!
老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吓醒,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洗手间的门紧闭着。吧台后面…
J!
他依旧站在吧台后,仿佛外面刺耳的警笛、闪烁的警灯、绝望的嘶吼都与他是两个世界。他甚至没有看门口混乱的场面一眼,只是微微低着头,专注地、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那个刚刚盛放过周天豪那杯暗紫色“人生酒”的高脚水晶杯。
他的动作还是那么优雅、稳定,如同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仪式。冰冷的灯光落在他手上,那枚造型诡异的银戒指闪烁着幽暗的光。
“抓住他!是他搞的鬼!是那杯酒!” 我指着J,声嘶力竭地对着门口的警察咆哮,试图冲破他们形成的包围圈冲进去。
警察们纹丝不动,冰冷的目光像看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
就在这时,J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终于越过了混乱的空间,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脸上。那眼神平静无波,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一丝惊讶,没有一丝慌乱,只有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冰冷。
他停下了擦拭杯子的动作。那只干净得过分的手,轻轻托起了那个晶莹剔透、此刻却显得无比诡异的高脚杯。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拉出一个冰冷、锋利、毫无温度的弧度。
然后,一个清晰、平静、如同冰粒坠地的声音,穿透了酒吧内所有的嘈杂和混乱,稳稳地送入我的耳中:
“客人,您典当的‘人生’…”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杯壁上残留的一丝难以察觉的暗紫色痕迹,又落回我因极度震惊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唇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种残忍的了然:
“…现在,正式生效了。”
5 典当人生
典当…人生…生效?
这几个冰冷的字眼像淬了毒的子弹,一颗颗精准地射穿了我仅存的意识。刚才还沸腾咆哮的血液,瞬间凉透,凝固成冰。警察严厉的指控、妹妹惨死的噩耗、幻境中那绝望的一幕…所有的碎片,被J这句轻飘飘的话,像无形的线一样,瞬间串联、缝合,拼凑出一个巨大、黑暗、令人窒息的真相!
偷喝那杯酒…就是典当?
用我自己的“人生”…去换那一口虚幻的“体验”?
所以指纹…是我的?
所以妹妹…是我杀的?
不…不可能!这太荒谬了!这他妈是魔鬼的交易!
“啊——!!!魔鬼!你是魔鬼!”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绝望彻底摧毁了我,我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扑向吧台,想撕碎那张平静的脸!
“控制住他!”
冰冷的声音响起。几双铁钳般的手从身后猛地抓住了我的肩膀、手臂!巨大的力量瞬间将我反剪、压制!我的脸被狠狠地按在冰冷湿漉、沾满泥水脚印的吧台边缘!脸颊紧贴着粗糙肮脏的木头,冰冷的触感直刺骨髓。
我拼命挣扎,像一条离水的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无法撼动分毫。视线被死死压住,只能透过警察制服的缝隙,绝望地、扭曲地看向吧台后面。
J依旧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他甚至没再看我一眼,仿佛我已经是一件处理完毕的垃圾。他重新低下头,拿起一块雪白的软布,继续专注地、一丝不苟地擦拭着那个高脚水晶杯。杯壁在灯光下折射着冰冷的光,映着他平静无波的侧脸。
那枚银戒指,在擦拭的动作间,偶尔闪过一道幽暗的光泽,像一个无声的嘲笑。
“不…露露…不是我…不是我…” 所有的力气和嘶喊都耗尽了,只剩下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从被挤压的喉咙里溢出,混合着绝望的泪水,浸湿了肮脏的吧台木头。世界在我眼前彻底沉入黑暗冰冷的深渊,再无一丝光亮。
“带走!” 冰冷的声音宣判了结局。
我被粗暴地拖拽起来。最后映入我模糊视线的,是J缓缓举起那个被他擦得晶莹剔透、仿佛从未盛装过任何罪恶的酒杯,对着惨白的灯光,微微转动着,像是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