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文学网 "陈先生，您的妻子又来了。"
我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办公室门外。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白月华。
我的妻子。
也是这座城市最大地产公司的千金大小姐。
"让她进来。"
白月华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我久违的笑容。她穿着一身米色风衣，手里拎着精致的手袋，看起来光鲜亮丽。
"云峰，我来接你下班。"她走到我的办公桌前，"今晚我们去吃日料吧，那家新开的。"
我抬头看她，心中涌起一阵苦涩。
三个月前的那个雨夜，我亲眼看到她从一辆黑色奔驰上下来，那个开车的男人叫江浩，是她的大学同学，现在在她父亲的公司做副总。
我看到他们在车里拥吻。
看到白月华脸上那种我从未见过的娇羞表情。
那一刻，我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但我什么都没说。
我给了她机会。
第一次，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和她维持着表面的和谐。我想也许这只是一个意外，也许她会回心转意。
第二次，我在商场里又撞见了他们。白月华挽着江浩的胳膊，两人在珠宝专柜前挑选情侣对戒。那一刻，她脸上的幸福表情刺痛了我的双眼。
我依然选择了沉默。
今天是第三次。
中午的时候，秘书无意中告诉我，白月华和江浩一起去了民政局。
我查了监控。
看到了她手上那枚新的戒指。
"云峰？你在想什么？"白月华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看着她，忽然笑了。
"没什么。走吧，去吃饭。"
我们来到那家日料店。包间里灯光昏暗，白月华点了一桌子我爱吃的菜。
"云峰，我有件事要告诉你。"她放下筷子，神情有些紧张。
我的心一紧，手中的筷子差点掉下来。
她要摊牌了吗？
"我...我想要个孩子。"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我彻底愣住了。
孩子？
我们结婚三年，一直没有孩子。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而是白月华一直说事业为重，不想这么早要孩子。
现在她突然提起这个，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掩盖她的背叛？还是...
"你觉得呢？"她的眼中带着期待。
我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是在三个月前，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我爱白月华，爱到可以为她放弃一切。
但现在...
"好啊。"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白月华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伸手握住我的手："云峰，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的手很温暖，但我的心却是冰冷的。
回到家里，白月华显得格外热情。她主动拥抱我，吻我，仿佛回到了新婚时的甜蜜。
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深夜，白月华在我怀里沉沉睡去。我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哀。
她还是那么美丽，还是那个让我一见钟情的女孩。
可是她已经不再属于我了。
我轻轻起身，走到书房。打开电脑，调出那些我收集的证据。
照片、聊天记录、开房记录...
每一样都像刀子一样割着我的心。
我本来想直接离婚的。
但她说要孩子。
也许...也许这是她回心转意的表现？
也许她已经和江浩分手了？
我关掉电脑，回到卧室。白月华还在熟睡，她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我躺在她身边，却再也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白月华起得很早。她在厨房里忙碌着，为我准备早餐。
"云峰，我今天要去医院做个检查。"她端着牛奶走过来，"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今天有个重要会议，去不了。"我接过牛奶，"你自己去吧，小心点。"
"嗯，我知道的。"她在我额头上轻吻一下，"那我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我放下了手中的牛奶。
我知道她不是去医院。
今天是江浩的生日。
我偷偷跟踪她到了一家高档酒店。透过玻璃窗，我看到了她和江浩坐在包间里，两人举杯庆祝。
江浩送给她一条钻石项链，白月华开心得像个孩子。
我站在雨中，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
回到家里，白月华已经在等我了。她换了一身家居服，脸上还带着化妆的痕迹。
"云峰，你回来了。"她迎上来帮我脱外套，"医生说我身体很健康，随时可以要孩子。"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累。
"月华，我们谈谈吧。"
她的动作僵了一下："谈什么？"
"你知道的。"我直视她的眼睛。
白月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后退了一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浩。"我只说了这两个字。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眼眶瞬间红了。
"云峰，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我打断了她，"我都知道。"
白月华瘫坐在沙发上，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云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原谅我，好吗？"
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心软。
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原谅？"我苦笑一声，"月华，你觉得可能吗？"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她抓住我的手，"云峰，我会改的，我发誓我会改的。求你别离开我。"
我看着她绝望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不忍。
但想到她和江浩在一起时的甜蜜模样，我的心又硬了下来。
"我需要冷静一下。"我抽回手，"你也好好想想吧。"
我转身走向书房，留下白月华一个人在客厅里哭泣。
关上书房的门，我靠在门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我爱她，真的很爱很爱她。
但爱情经不起背叛。
我们之间，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第二章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白月华已经不在家了。
桌上放着一张便条：云峰，我去我妈那里住几天，等你想清楚了再联系我。
我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一阵头疼。
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我们的未来。离婚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但我们之间有太多牵扯。白家的公司和我们家有生意往来，而且我现在的工作也是通过白月华的关系才得到的。
更重要的是，我发现我还是爱她的。
哪怕她背叛了我，哪怕她伤害了我，我还是舍不得她。
也许每个深爱过的男人都是这样。明知道对方已经不再属于自己，却还是抱着一丝幻想。
中午的时候，我接到了白月华的电话。
"云峰，晚上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好。"
我们约在了一家咖啡店见面。白月华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脸上化着淡妆，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云峰，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她坐在我对面，双手紧握着咖啡杯，"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江浩的事...我可以解释。"她深吸一口气，"那天晚上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第二天醒来才发现发生了那些事。"
"然后呢？"我问。
"然后我就和他断了。"她的眼中闪着泪光，"云峰，我发誓，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听着她的解释，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这是真的，那我这段时间的痛苦是不是就没有意义了？
但如果这是假的...
"那民政局的事怎么解释？"我直视她的眼睛。
白月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你都知道了？"
"我什么都知道。"我的声音很平静，"月华，说实话吧。"
她低下了头，泪水滴在咖啡杯上。
"云峰，我...我怀孕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我彻底愣住了。
"什么？"
"我怀孕了。"她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满是绝望，"是江浩的孩子。"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紧紧握住桌沿，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所以你去民政局是为了..."
"不是的！"她急忙摇头，"我去民政局是想和他把关系理清楚。我告诉他，这个孩子我不会要，我要和你好好过日子。"
我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峰，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她伸手想要握住我的手，"这个孩子我会打掉的，然后我们重新开始。"
我避开了她的手："月华，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能的，一定能的。"她哭着说，"云峰，我爱你，我真的爱你。那个江浩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我看着她绝望的眼神，心软了。
也许...也许我应该给她一次机会。
毕竟我们之间有三年的感情，不能因为一次错误就全部抹杀。
"好。"我终于开口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白月华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真的吗？云峰，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原谅我。"
"但是有条件。"我继续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和江浩有任何联系。还有，这个孩子..."
"我知道，我会处理好的。"她点头如捣蒜，"云峰，我发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背叛你了。"
我们重新开始了。
白月华辞掉了在她父亲公司的工作，专心在家做全职太太。她每天为我准备三餐，打扫房间，仿佛真的想要重新开始。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破碎了，就再也无法完全修复。
我们之间有了隔阂。
哪怕她表现得再好，我也无法完全信任她。
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回到家，发现白月华趴在沙发上哭泣。
"月华，怎么了？"我急忙走过去。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中满是痛苦："云峰，我...我舍不得这个孩子。"
我的心一沉："什么意思？"
"医生说我如果打掉这个孩子，以后可能很难再怀孕了。"她抓住我的手，"云峰，我们要个孩子吧，就当是我们的孩子。"
我被她的话惊呆了。
她要我接受江浩的孩子？
"月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这很荒谬，但是云峰，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她跪在我面前，"求你了，我们要这个孩子吧。我发誓，从孩子出生那一刻起，我就再也不会想起江浩。"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白月华，心如刀绞。
我爱她，所以我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哪怕这个请求如此荒谬。
"好。"我最终还是点了头。
白月华喜极而泣，紧紧抱住了我。
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裂痕已经无法修复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白月华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变得更加温柔体贴，仿佛想要弥补之前犯下的错误。
但我发现她经常偷偷哭泣。
有时候我会在半夜醒来，看到她坐在窗边，望着外面发呆，眼中含着泪水。
我知道她在想谁。
某天下午，我提前下班回家，想给白月华一个惊喜。
推开门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画面。
江浩坐在我们家的沙发上，白月华靠在他的怀里，两人正在轻声聊着什么。
看到我进来，两人都愣住了。
"云峰..."白月华急忙从江浩怀中起身，脸上满是慌乱。
我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怒火瞬间燃烧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重新开始？"我的声音颤抖着。
"云峰，你听我解释。"白月华走向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我冷笑一声，"你们在我家里拥抱亲热，不是我想的那样？"
江浩这时候站了起来："云峰，你误会了。月华身体不舒服，我只是来看看她。"
"看看？"我的怒火越烧越旺，"江浩，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吗？"
"云峰，我们什么都没做。"白月华抓住我的胳膊，"我发誓，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我甩开她的手："够了！白月华，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的。"
我转身就要走，白月华急忙追了出来。
"云峰，你要去哪里？"
"离婚。"我头也不回地说道。
"不行！"白月华抓住了我的后衣襟，"云峰，你不能离开我，孩子需要父亲。"
我回过头看着她："这不是我的孩子。"
"但是..."
我没有再听她说什么，直接开车离开了。
我开着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心中五味杂陈。
我给了她机会，她却没有珍惜。
那么，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第三章
我在酒店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白月华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但我都没有回复。
我需要时间冷静，需要时间思考我们的未来。
第四天早上，我回到家里收拾东西。
白月华坐在客厅里，怀里抱着我们的结婚照，眼睛哭得红肿。
看到我进来，她急忙站起来："云峰，你回来了。"
我没有理她，直接走向卧室。
"云峰，求你别走好吗？"她跟在我身后，"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开始收拾衣服，动作很快，仿佛急于逃离这个地方。
"云峰，你说话啊。"白月华抓住我的胳膊，"哪怕你骂我一顿也好，你别这样不理我。"
我停下动作，回头看着她："月华，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有的，当然有的。"她眼中闪着希望的光芒，"云峰，我可以改的，我什么都可以改。"
"你改不了。"我摇了摇头，"月华，你心里有的人不是我，你改不了的。"
"不是的！"她急忙摇头，"云峰，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江浩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如果什么都不是，你为什么要见他？"我直视她的眼睛，"如果什么都不是，你为什么要怀他的孩子？"
白月华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云峰..."她的声音很轻，"我...我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我苦笑一声，"月华，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骗我吗？"
我继续收拾东西，白月华站在一旁，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收拾完东西，我拉着行李箱就要离开。
白月华突然跪在我面前："云峰，求你别走。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你别离开我。"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她，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曾经，她是我心中的女神，高不可攀的白天鹅。现在，她跪在我面前，为了挽留我而放下所有尊严。
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再也无法挽回。
"月华，起来吧。"我伸手想要扶她起来，"我们好聚好散。"
"不！"她抓住我的手，"云峰，我不要好聚好散，我要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我问她，"你明明爱的是江浩，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白月华愣了一下，然后说道："因为...因为我需要你。"
"需要我？"我觉得有些可笑，"月华，爱情不是需要，爱情是想要。你需要我，但是你想要的是江浩。"
她松开了我的手，瘫坐在地上。
"云峰，我承认，我确实对江浩有感情。"她的声音很轻，"但是和你在一起的这三年，我也是真心的。"
"真心？"我摇了摇头，"如果是真心，你就不会背叛我。"
我拉着行李箱走向门口，白月华在身后大声喊道："云峰，如果你现在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最后一眼。
"好。"
我离开了那个房子，离开了白月华，也离开了我们三年的婚姻。
但我没想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两天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请问是陈云峰先生吗？"
"是的，您哪位？"
"我是中山医院的医生，您妻子白月华女士因为情绪激动导致早产，现在情况很危险，请您立刻过来。"
我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什么？她怎么了？"
"具体情况请您过来再说，现在时间很紧急。"
我急忙赶到医院。
手术室外，江浩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我来了，他急忙走过来："云峰，月华她..."
"滚开！"我推开他，"都是因为你！"
这时候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
"医生，我妻子怎么样？"我急忙问道。
"产妇和婴儿都脱离危险了，但是产妇受了很大的刺激，情绪很不稳定。"医生说道，"她一直在喊一个人的名字，应该是很重要的人。"
"什么名字？"我问。
"云峰。"医生看着我，"应该就是您吧？"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在最危险的时候，想的竟然是我。
"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可以，但是请不要刺激她。"
我走进病房，看到白月华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
听到脚步声，她慢慢睁开眼睛。
看到是我，她的眼中瞬间涌出泪水。
"云峰...你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嗯。"我在床边坐下，"感觉怎么样？"
"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碰我的脸，"云峰，我好害怕。"
我握住她的手："别怕，都过去了。"
"孩子呢？孩子怎么样？"她急忙问道。
"很健康，是个男孩。"
白月华脸上露出了微笑："真的吗？那太好了。"
她看着我，眼中满是期待："云峰，你愿意看看他吗？"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护士抱来了一个小小的婴儿。他闭着眼睛，粉嫩的小脸皱巴巴的，看起来很可爱。
但我知道，这不是我的孩子。
"云峰，你看，他长得像你呢。"白月华激动地说道。
我看着怀中的婴儿，心情复杂。
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个无辜的生命。
"云峰。"白月华握住我的手，"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看着她充满希望的眼神，心软了。
也许...也许我应该给我们最后一次机会。
"好。"我最终还是点了头。
白月华出院后，我们搬到了新房子。
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公寓，环境优雅，很适合一家三口居住。
白月华专心在家照顾孩子，我则努力工作赚钱养家。
表面上看，我们像是一个幸福的小家庭。
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我无法真正接受这个孩子，每次看到他，我都会想起白月华的背叛。
而白月华也能感觉到我的疏远。她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我不高兴。
但她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压抑。
半年后的一天，我下班回家，发现家里只有孩子在哭，白月华不见了。
我急忙四处寻找，最后在阳台上找到了她。
她站在阳台边上，双手扶着栏杆，望着远方发呆。
"月华，你在这里啊。"我走过去，"孩子在哭呢。"
她回过头看着我，眼中满是疲惫："云峰，你觉得我们这样下去有意义吗？"
"什么意思？"
"你根本不爱这个孩子，也不爱我了。"她的声音很平静，"我们都在强撑着，都很累。"
我沉默了。
她说得对，我们都很累。
"那你想怎么办？"我问她。
白月华转过身面对我："云峰，我想...我想我们还是离婚吧。"
这句话我等了很久，但当她真正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还是痛了。
"你想好了？"
"想好了。"她点了点头，"孩子我会带走，不会给你造成负担。"
我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忽然觉得很陌生。
这还是那个曾经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离开的白月华吗？
"好。"我最终还是同意了。
第二天，我们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
三年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
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白月华对我说："云峰，对不起。"
我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都过去了。"
"以后...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她的眼中闪着泪光。
"你也是。"
我们最后拥抱了一下
，然后各自离开。
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第四章
离婚后的半年，我过得很平静。
没有了白月华，我的生活变得简单规律。每天上班下班，偶尔和朋友聚聚，看起来很充实。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内心深处还是空虚的。
三年的感情，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那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秘书敲门进来："陈总，有位女士找您。"
我抬起头，看到白月华站在门外。
她比半年前瘦了很多，脸色也显得有些憔悴，但依然很美。
"月华？你怎么来了？"我站起身。
她走进办公室，神情有些紧张："云峰，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什么事？"
"是...是关于江浩的。"她咬了咬唇，"他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里昏迷不醒，医生说需要很多钱。"
我皱了皱眉："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云峰，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了。"她的眼中满是哀求，"我所有的积蓄都用完了，孩子还小，我..."
"月华。"我打断了她，"你觉得我会帮他吗？"
"我知道你恨他，但是云峰，看在我们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帮帮我好吗？"
我看着她，心中涌起一阵讽刺。
曾经她为了江浩背叛我，现在又为了江浩来求我。
"不行。"我拒绝得很干脆。
白月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云峰..."
"月华，我们已经离婚了，他的死活与我无关。"我重新坐下，"请你离开吧。"
白月华站在原地，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过了很久，她才开口："云峰，如果...如果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呢？"
"什么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只要你救江浩，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我看着她绝望的眼神，心中涌起一个疯狂的念头。
"任何条件？"
"是的，任何条件。"她点了点头，"只要你救他。"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好，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重新嫁给我。"
白月华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什么？"
"你听得很清楚。"我凝视她的眼睛，"重新嫁给我，当我的妻子，但是这一次，你要完全属于我。"
"云峰，你..."
"这是我的条件。"我打断了她，"你答应的话，我立刻给江浩转账。你不答应的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白月华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
我知道她在挣扎。
她爱江浩，但为了救他，她需要重新嫁给我。
这对她来说，是最残酷的选择。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她最终说道。
"一天。"我回到座位上，"我只给你一天时间。"
白月华离开了我的办公室。
我坐在椅子上，心情复杂。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也许是报复，也许是不甘心，也许...也许我还爱着她。
第二天上午，白月华再次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我答应你。"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我看着她，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你想好了？"
"想好了。"她点了点头，"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孩子我要带在身边。"
我沉默了一会儿："可以。"
当天下午，我就给江浩的医疗费转了账。
一个星期后，我们重新登记结婚。
这一次的婚礼没有鲜花，没有祝福，只有我们两个人和一个登记员。
白月华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当登记员宣布我们重新成为夫妻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我知道，她是为了江浩才嫁给我的。
但我不在乎。
只要她在我身边就够了。
我们搬进了一套新的别墅。
这是我特意买的，宽敞明亮，有花园有游泳池，足够我们一家三口居住。
但白月华并没有因为环境的改善而变得开心。
她每天机械地做着家务，照顾孩子，对我也是客客气气的，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江浩。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下班回家，发现白月华不在客厅。
我上楼寻找，在主卧的阳台上找到了她。
她站在阳台边，手里拿着手机，正在和什么人通话。
"江浩，你感觉怎么样？医生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一紧。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孩子也很好，他最近又长高了一些。"
"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对云峰不公平，但是我没有选择。"
"等你出院了...等你出院了我们再说吧。"
我静静地听着她的电话，心如刀绞。
即使重新嫁给了我，她的心依然不在我这里。
她挂了电话，转身准备回房间，看到我站在门口，她愣住了。
"云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我走向她，"和谁打电话？"
"朋友。"她低下了头。
"江浩？"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云峰，我..."
"月华。"我走到她面前，"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什么约定？"
"你要完全属于我。"我抓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我，"这包括你的心。"
"云峰，我已经嫁给你了，我已经在履行妻子的义务了。"
"义务？"我苦笑一声，"月华，我要的不是义务，我要的是你的爱。"
"但是我..."她的眼中闪过痛苦，"我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
"因为我爱的人不是你。"她终于说出了真话，"云峰，我感激你救了江浩，我也会履行妻子的职责，但是让我爱你...我真的做不到。"
这句话像一把刀，深深刺进了我的心脏。
"月华，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她的声音很平静，"云峰，我们就这样过下去吧。你有了一个妻子，我有了一个丈夫，表面上我们是幸福的家庭。"
"表面上？"我的怒火开始燃烧，"月华，我不要表面上的幸福，我要真正的幸福。"
"那是不可能的。"她摇了摇头，"云峰，你应该找一个真正爱你的女人，而不是强迫我。"
"我只要你！"我抓住她的肩膀，"月华，你是我的妻子，你只能爱我一个人。"
"但是我做不到。"她挣脱了我的手，"云峰，强扭的瓜不甜，你强迫我也没用。"
我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绝望。
她说得对，我无法强迫她爱我。
但我也无法接受她爱别人。
"月华，既然你嫁给了我，就不要再和江浩联系了。"我强压住怒火，"这是我的底线。"
"不行。"她拒绝得很干脆，"江浩现在还在恢复期，他需要我的关心。"
"他需要你的关心？那我呢？"我的声音开始颤抖，"月华，我是你的丈夫，不是他。"
"云峰，你别这样好吗？"她的眼中闪过不耐烦，"我已经嫁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要你的心。"
"但是我的心不在你这里。"她直视我的眼睛，"云峰，这个事实你必须接受。"
我看着她冷漠的表情，心中的怒火彻底爆发了。
"好！很好！"我冷笑一声，"月华，你别后悔。"
我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白月华一个人站在阳台上。
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让我至今后悔的决定。
第五章
既然白月华不愿意断开和江浩的联系，那我就帮她断开。
第二天，我找到了江浩所在的医院。
他已经清醒了，正在病房里做康复训练。看到我进来，他明显愣了一下。
"云峰？你怎么来了？"
我坐在他对面，直视他的眼睛："我来和你谈谈。"
"谈什么？"
"关于月华的事。"我的声音很平静，"江浩，我希望你离开她。"
江浩苦笑一声："云峰，你觉得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爱她，她也爱我。"他看着我，眼中没有一丝愧疚，"云峰，我知道这样说很残酷，但这是事实。"
"事实？"我冷笑一声，"江浩，事实是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那又怎么样？"他的语气变得激动，"她是因为我才嫁给你的，她心里爱的人是我，不是你。"
"但她的人是我的。"
"云峰，你这样有意思吗？"江浩看着我，眼中满是不屑，"强扭的瓜不甜，你强迫她也得不到她的心。"
"我不需要她的心，我只要她的人。"我站起身，"江浩，我最后说一遍，离开月华，离开这个城市。"
"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看着他，缓缓开口："那我就让你永远都见不到她。"
江浩的脸色变了："你想干什么？"
"你猜。"我转身离开了病房。
三天后，江浩出院了。
但他没有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直接来了我家。
那天下午，我回到家，看到江浩坐在客厅里，白月华坐在他身边，两人正在轻声交谈。
看到我进来，白月华脸色变得有些紧张："云峰，你回来了。"
"江浩怎么在这里？"我的声音很冷。
"他出院了，我请他来家里坐坐。"白月华站起身，"云峰，你别生气。"
"我为什么不能生气？"我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江浩，"这是我家，不是他的。"
"云峰，别这样。"白月华走到我面前，"江浩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他..."
"月华，你别为他说话。"我打断了她，"我的话你没听明白吗？我不希望你们再有任何接触。"
"云峰，我们只是朋友。"江浩这时候开口了，"你别这么小心眼。"
朋友？
我看着他们两个，心中涌起一阵讽刺。
"江浩，请你离开我家。"我指着门口，"现在就走。"
"云峰！"白月华的声音变得尖锐，"你怎么能这样对客人？"
"客人？"我冷笑一声，"月华，你觉得他是客人吗？"
江浩这时候站了起来："算了，月华，我走吧。"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对白月华说："月华，我等你。"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我。
"江浩！"我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等她。"他毫不畏惧地看着我，"云峰，月华迟早会回到我身边的。"
我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江浩被打倒在地，嘴角流出了血。
"云峰！"白月华尖叫着冲过来，扶起江浩，"江浩，你怎么样？"
看到她心疼江浩的表情，我的心如刀绞。
"月华，他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关心？"
"他是..."她停顿了一下，"他是孩子的父亲。"
"孩子的父亲？"我的怒火越烧越旺，"那我呢？我是什么？"
"你是我的丈夫。"她看着我，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既然我是你的丈夫，那你就应该站在我这边。"
"但是云峰..."
"没有但是！"我打断了她，"月华，选择吧，是他还是我？"
白月华看看江浩，又看看我，眼中满是痛苦。
"云峰，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做选择？"
"因为我受够了！"我的声音开始颤抖，"月华，我受够了和别的男人分享你。"
"分享？"江浩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云峰，你搞错了，是我在和你分享她。"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我心中的怒火。
我冲过去要再次攻击江浩，但被白月华拦住了。
"够了！"她大声喊道，"你们够了！"
"云峰，江浩，你们都冷静一点。"她看着我们两个，眼中满是疲惫，"这样下去有什么意义？"
"月华，跟我走。"江浩伸出手，"我们离开这里，带着孩子，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江浩..."白月华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月华，你敢！"我抓住她的胳膊，"你要是敢跟他走，我就..."
"你就怎么样？"她甩开我的手，"云峰，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看着她挑衅的眼神，心中涌起一个疯狂的念头。
"好，很好。"我冷笑一声，"月华，你们既然这么想在一起，那我就成全你们。"
我转身走向楼上，白月华和江浩都愣住了。
几分钟后，我拿着一把刀下来了。
看到刀子，白月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云峰，你要干什么？"
"成全你们。"我举起刀子，"你们不是相爱吗？那就一起去死吧。"
"云峰，你冷静点！"江浩后退了几步，"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冲动？"我看着他们，眼中满是疯狂，"我忍你们这么久，已经够不冲动的了。"
"云峰，求你放下刀子。"白月华眼中满是恐惧，"你这样是犯法的。"
"犯法？"我苦笑一声，"月华，你背叛我的时候想过这些吗？"
"云峰，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你不能这样。"她慢慢向我走来，"你放下刀子，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我看着她，"谈你怎么背叛我？谈你怎么爱别的男人？"
"云峰..."
"月华，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的。"我的声音开始颤抖，"既然你选择了他，那我们就一起结束这一切。"
我举起刀子，准备朝江浩刺去。
但就在这时，白月华突然冲了过来，挡在江浩面前。
"不要！"
刀子刺进了她的胸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看着刀子插在白月华胸前，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色衣服，整个人都懵了。
"月华！"江浩抱住了倒下的白月华，眼中满是痛苦。
"月华，月华！"我丢掉刀子，跪在她身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白月华虚弱地看着我，嘴角流出鲜血："云峰...我...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月华，别说话，我马上叫救护车。"我颤抖着拿出手机。
"来不及了..."她伸出手想要触碰我的脸，"云峰...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爱..."
"不，是我对不起你。"我握住她的手，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月华，你别死，求你别死。"
"江浩..."她转头看向江浩，"孩子...照顾好孩子..."
"月华，别说这些，你会没事的。"江浩哭着说。
"云峰..."她最后看了我一眼，"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好好爱你..."
说完这句话，她闭上了眼睛。
"月华！月华！"我摇着她的身体，但她再也不会醒来了。
我杀死了我最爱的女人。
第六章
白月华死了。
死在我的刀下。
警察很快就到了，我被带走了。
在看守所里，我每天都在想那一刻的画面。
白月华为了保护江浩而死，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真的爱他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而我，一个自称爱她的男人，却亲手杀死了她。
我是个杀人犯。
我是个失败的男人。
我什么都没有了。
三个月后，法院开庭审理我的案子。
江浩作为证人出庭作证。他瘦了很多，眼中满是憔悴。
"法官大人，陈云峰确实是故意杀人。"他指着我，声音颤抖，"他因为嫉妒而杀死了无辜的白月华。"
我没有为自己辩护。
因为他说得对，我确实杀死了白月华。
哪怕我不是故意的，但她确实死在我手里。
法官最终判我有期徒刑十五年。
我没有上诉。
十五年就十五年，我杀死了我最爱的女人，我应该受到惩罚。
在监狱里的第一年，我每天都活在痛苦中。
我想起和白月华的点点滴滴，想起她的笑容，想起她的眼泪。
我想起她临死前说的话："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好好爱你。"
但我知道，不会有下辈子了。
我们之间的故事，已经彻底结束了。
第二年，我开始在监狱里读书，学习法律知识。
我想要了解自己犯了什么罪，我想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第三年，我收到了一封信。
是江浩写的。
信很简短：
"云峰，孩子很好，他经常问妈妈去哪里了。我告诉他，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可能再也回不来了。我不恨你，因为我知道你也很痛苦。月华临死前让我转告你，她原谅你了。"
看完这封信，我哭了。
这是我入狱以来第一次哭。
第五年，我在监狱里开始帮助其他囚犯学习文化课。
我发现帮助别人能让我忘记痛苦，能让我感觉自己还有点用处。
第八年，我因为表现良好被减刑两年。
但我并不高兴，因为出去以后，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白月华已经死了，我的家也没有了。
第十年，我收到了另一封信。
是一个律师事务所寄来的。
信里说，白月华生前留了一份遗嘱，把她的一套房产留给了我。
我看着这封信，心情复杂。
即使到了最后，她还在关心我。
第十三年，我提前出狱了。
出来的那一天，天空灰蒙蒙的，下着小雨。
我站在监狱门口，不知道该去哪里。
这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江浩。
他比十三年前苍老了很多，头发已经开始发白。
在他身边，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
那是白月华的儿子。
他长得很像白月华，有着和她一样的眼睛。
"云峰。"江浩走过来，"我来接你。"
我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出来？"
"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情况。"他的声音很平静，"月华临死前说，如果有一天你出狱了，让我照顾你。"
我看着他，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这个男人，曾经是我最恨的人。
但现在，我却感激他。
"叔叔好。"男孩走过来，礼貌地向我打招呼。
我蹲下身，看着这个和白月华长得很像的孩子。
"你好。"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江。"他说道，"爸爸说，妈妈以前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云峰叔叔。"
朋友？
我看向江浩，他对我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他没有告诉孩子真相。
在孩子眼中，我只是妈妈的朋友，不是杀死妈妈的凶手。
"云峰，走吧。"江浩说道，"我带你去看看月华。"
我们来到了公墓。
白月华的墓碑很简单，只刻着她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墓碑前放着一束白玫瑰，应该是江浩带来的。
我跪在墓前，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月华，对不起，我来晚了。"
"叔叔，妈妈能听到你说话吗？"白江问道。
"能的。"我擦了擦眼泪，"你妈妈在天上看着我们。"
白江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墓碑说："妈妈，云峰叔叔来看你了，你开心吗？"
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这么善良的孩子，他永远不会知道，他的"云峰叔叔"就是杀死他妈妈的凶手。
离开公墓后，江浩带我去了白月华留给我的房子。
这是一套不大的公寓，装修简单但很温馨。
"这是月华生前特意买的。"江浩说道，"她说，如果有一天你出狱了，要有个地方住。"
我环顾四周，心情复杂。
即使我杀死了她，她还在为我着想。
"江浩。"我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帮我？"
"因为月华希望我这样做。"他的声音很平静，"而且，我不恨你。"
"你不恨我？"我不敢相信，"我杀死了你最爱的女人。"
"但你也失去了你最爱的女人。"他看着我，眼中没有仇恨，"云峰，我们都是受害者。"
是的，我们都是受害者。
在这场爱情的悲剧中，没有赢家。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江浩问道。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也许找个工作，平静地过完这一生。"
"如果你愿意的话。"江浩犹豫了一下，"你可以来我的公司工作。"
我愣住了："你的公司？"
"是的，我现在有一家小公司，做一些工程项目。"他说道，"不算大，但是能养活家人。"
"为什么？"我不理解，"为什么你要帮我？"
"因为白江。"他看了一眼外面玩耍的孩子，"他需要了解他的过去，需要知道有关他妈妈的一切。而你，是唯一能告诉他这些的人。"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希望我能成为白江生命中的一部分，告诉他关于白月华的故事。
"好。"我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从此，我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在江浩的公司里工作，平时也会帮忙照顾白江。
我告诉白江很多关于他妈妈的故事，当然，都是美好的回忆。
我告诉他，他妈妈是个善良的女人，她很爱很爱他。
我没有告诉他，是我杀死了他的妈妈。
也许有一天，当他长大了，他会知道真相。
但现在，让他保持这份美好的回忆就够了。
第七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三年过去了。
白江已经十六岁了，长得越来越像白月华。
每次看到他，我都会想起当年的她。
那个美丽、善良、却也让我痛苦的女人。
这三年来，我过得很平静。
白天在公司工作，晚上回到自己的小公寓。
偶尔会和江浩一起吃饭，看着白江健康成长。
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奇怪。
江浩是白月华的爱人，白江的父亲。
我是杀死白月华的凶手，但现在却像是白江的叔叔。
如果有人知道这个故事，一定会觉得很荒谬。
但我们三个人，却在这种荒谬中找到了一种平衡。
那天晚上，我正在家里看书，门铃突然响了。
打开门，是白江。
"江叔叔，我能进来吗？"他看起来有些紧张。
"当然可以。"我让他进来，"这么晚了，你爸爸知道你来这里吗？"
"他不知道。"白江坐在沙发上，"江叔叔，我有事想问你。"
"什么事？"
白江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关于我妈妈的死。"
我的心一紧："什么？"
"今天我去学校的时候，听到几个同学在议论。"他看着我，眼中满是困惑，"他们说我妈妈是被人杀死的，凶手叫陈云峰。"
我的血液瞬间冻结了。
白江知道了。
"江叔叔，陈云峰是谁？"他继续问道，"为什么要杀我妈妈？"
我看着他纯真的眼神，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
我该怎么告诉他？
我该怎么告诉他，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他叫了三年"江叔叔"的人，就是杀死他妈妈的凶手？
"江叔叔，你怎么不说话？"白江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告诉他真相。
"白江，坐下。"我指着沙发，"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白江乖乖坐下，看着我。
"陈云峰..."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就是我。"
白江愣住了："什么意思？"
"我的真名叫陈云峰，不是江叔叔。"我看着他，"而且...我就是杀死你妈妈的人。"
白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站起来，后退了几步，眼中满是恐惧和不敢置信。
"不...不可能..."他摇着头，"你骗我的对不对？"
"我没有骗你。"我的眼中含着泪水，"白江，我就是杀死你妈妈的凶手。"
白江瘫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为什么？"他哭着问，"为什么要杀我妈妈？"
我走过去想要扶他，但他立刻躲开了。
"别碰我！"他大声喊道，"别碰我！"
"白江，听我解释..."
"我不听！"他站起来跑向门口，"我要告诉爸爸，我要报警！"
"白江！"我追出去，但他已经跑远了。
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我和白江这三年来建立的感情，因为真相的揭露而彻底破碎。
我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心如死灰。
也许这就是我应该承受的惩罚。
一个小时后，江浩来了。
他推门而入，脸色铁青。
"云峰，你为什么要告诉白江真相？"他质问我。
"他已经知道了。"我没有抬头，"有同学告诉他的。"
"那你也不应该承认！"江浩的声音很愤怒，"你知道这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吗？"
"我知道。"我抬起头看着他，"但江浩，谎言终究会被揭穿的。与其让他从别人那里知道真相，不如我亲口告诉他。"
"你..."江浩气得说不出话来。
"白江现在怎么样？"我问道。
"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谁都不见。"江浩坐在我对面，"云峰，你满意了吗？"
我沉默了。
我当然不满意。
看到白江痛苦，我比任何人都难受。
"江浩，我搬走吧。"我说道，"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回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江浩看着我，"白江现在最需要的是解释，不是逃避。"
"解释？"我苦笑一声，"我该怎么解释？告诉他我因为嫉妒而杀死了他妈妈？"
"告诉他真相。"江浩的声音很坚定，"告诉他你有多爱他妈妈，告诉他你有多后悔。"
"他不会听的。"
"他会的。"江浩站起身，"因为他也爱他妈妈。"
第二天，江浩带着白江来了我家。
白江的眼睛红肿，显然哭了一夜。
看到我，他的眼中闪过恐惧，但没有像昨天那样逃跑。
"坐下吧。"我指着沙发，"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白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下了。
我把我和白月华的故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到结婚，到她的背叛，到我们的离婚，再到重新结婚，最后到那个悲剧的夜晚。
我没有隐瞒任何细节，包括我内心的痛苦和愤怒。
"所以，你因为嫉妒而杀死了我妈妈？"白江听完后问道。
"是的。"我点了点头，"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原本想杀的是你爸爸，是你妈妈为了保护他而冲了出来。"
"那又有什么区别？"白江的眼中满是愤怒，"结果不都是一样吗？"
"没有区别。"我承认，"无论如何，是我害死了你妈妈。"
白江沉默了很久，然后问："你后悔吗？"
"每一天都在后悔。"我看着他，"白江，这十六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妈妈，没有一天不在后悔。"
"那你为什么不去死？"他突然大声问道，"既然你这么后悔，为什么不去陪我妈妈？"
这个问题让我愣住了。
是啊，我为什么不去死？
"因为我想要赎罪。"我说道，"我想要为你和你爸爸做点什么，来弥补我犯下的错误。"
"赎罪？"白江冷笑一声，"你觉得照顾我们就能赎罪吗？"
"不能。"我摇了摇头，"我永远都无法赎清我的罪孽，但我至少要试试。"
"我不需要你的赎罪。"白江站起身，"我只要我妈妈活着。"
"但她已经死了。"我的声音很轻，"而且是我杀死的。"
白江看着我，眼中满是痛苦。
"我恨你。"他说道，"我恨你一辈子。"
"我知道。"我点了点头，"你应该恨我。"
白江转身就要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陈云峰。"他没有回头，"我妈妈最后说了什么？"
我想起了白月华临死前的话。
"她说，她从来没有恨过我。"我说道，"还说，如果有下辈子，她一定好好爱我。"
白江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还说什么了？"
"她让你爸爸照顾好你。"我继续说道，"她说她爱你，很爱很爱你。"
白江哭了。
他趴在门框上，哭得撕心裂肺。
江浩走过去抱住了他，父子两个抱头痛哭。
我坐在沙发上，心如刀绞。
这就是我造成的悲剧。
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一个失去爱人的男人，还有一个失去一切的杀人犯。
我们都是这场悲剧的受害者。
第八章
从那天以后，白江再也没有来过我家。
江浩也很少联系我。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这种奇怪的平衡被打破了。
真相一旦揭露，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我开始考虑离开这个城市。
既然我的存在只会给他们带来痛苦，那我不如消失。
但就在我准备离开的前一天，江浩来了。
"你真的要走？"他坐在我对面，眼中满是疲惫。
"是的。"我点了点头，"这样对大家都好。"
"白江这几天一直在问你的事。"江浩说道，"他问你为什么要照顾我们，问你是不是真的后悔。"
我没有说话。
"云峰，我知道这很难，但是..."江浩犹豫了一下，"你能不能再见他一面？"
"为什么？"
"因为他需要。"江浩看着我，"他需要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他需要知道，他妈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明白了江浩的意思。
白江现在知道了我和白月华的故事，但他只听到了背叛、嫉妒、和死亡。
他需要知道更多，需要知道白月华的好，需要知道我们曾经的爱情。
"好。"我最终答应了。
那天下午，我们三个人又坐在了一起。
这一次，白江没有哭，也没有逃避。
他看着我，眼中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陈云峰，我想知道更多关于我妈妈的事。"他说道，"不是关于死亡的，是关于生活的。"
我点了点头，开始告诉他关于白月华的一切。
我告诉他，他妈妈有多美丽，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小酒窝。
我告诉他，他妈妈很善良，经常资助贫困学生。
我告诉他，他妈妈做饭很好吃，特别是她做的红烧肉。
我告诉他，他妈妈怀他的时候，每天都会对着肚子说话，告诉他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我告诉他很多很多，都是美好的回忆。
白江静静地听着，眼中闪着泪光。
"她真的很爱我对吗？"他问。
"是的，她很爱很爱你。"我肯定地说道，"你是她的全世界。"
"那为什么..."白江停顿了一下，"那为什么她要背叛你？"
这个问题我想了十六年。
"因为爱情不是理性的。"我说道，"你妈妈爱我，也爱你爸爸，但是爱的方式不同。"
"我不懂。"
"你以后会懂的。"我看着他，"白江，你要记住，你妈妈是个好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
白江点了点头。
"那你呢？"他问我，"你现在还爱我妈妈吗？"
"爱。"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会爱她一辈子。"
"即使她背叛了你？"
"即使她背叛了我。"我说道，"爱一个人，就是无条件地爱她的一切。"
白江沉默了很久，然后说："我原谅你了。"
我愣住了："什么？"
"我说，我原谅你了。"他看着我，眼中没有恨意，"我妈妈都原谅你了，我也原谅你。"
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白江..."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他继续说道。
"什么条件？"
"你不能离开。"他看着我，"你要留下来，告诉我更多关于我妈妈的事。"
"可是..."
"没有可是。"白江打断了我，"陈云峰，你欠我妈妈一条命，那你就用你的余生来还债吧。"
我看着这个十六岁的男孩，心中涌起一阵震撼。
他比我想象的要成熟得多，也要善良得多。
"好。"我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从那天起，我们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白江不再叫我江叔叔，而是直接叫我的名字陈云峰。
我们不再假装是叔侄关系，而是坦诚面对彼此的身份。
我是杀死他母亲的凶手，他是受害者的儿子。
但我们也是两个在悲剧中相互依存的人。
江浩对这种变化表示理解。
"也许这样更好。"他说道，"至少我们不用再活在谎言中。"
时间慢慢过去，白江上了大学。
他选择了法律专业，说要成为一名律师。
"为什么选择法律？"我问他。
"我想要了解正义。"他说道，"我想要知道，在法律面前，你杀死我妈妈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他的意思。
他要用法律的角度来审视我们的故事，审视正义与复仇、爱情与背叛。
四年后，白江大学毕业了。
他真的成为了一名律师，在一家著名的律师事务所工作。
那天，他穿着西装来看我，英俊的脸庞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陈云峰，我想和你谈谈。"他坐在我对面。
"什么事？"
"关于我妈妈的案子。"他的眼神变得严肃，"从法律角度来看，你当年的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但同时也有激情犯罪的成分。"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虽然你犯了罪，但你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白江看着我，"十三年的牢狱生涯，加上这么多年的良心折磨，已经足够了。"
我看着他，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白江..."
"陈云峰，我妈妈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所有爱她的人都能幸福。"他说道，"包括你。"
"我不配幸福。"
"谁说的？"白江摇了摇头，"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包括犯过错的人。"
"那你呢？"我问他，"你幸福吗？"
白江想了想，然后笑了："我有一个很好的爸爸，还有一个特殊的...朋友。我觉得我很幸福。"
朋友。
他称我为朋友。
这个称呼，比任何原谅都要珍贵。
第九章
又过了五年。
白江已经是一名成功的律师了，还交了一个女朋友。
那个女孩叫李梦，是他的大学同学，现在在一家银行工作。
她很善良，也很聪明，对白江的过去表示理解。
"云峰叔叔，你好。"第一次见面时，李梦礼貌地和我打招呼。
"你好。"我有些局促，"你...你知道我的事？"
"白江都告诉我了。"她点了点头，"他说，你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
我看向白江，他对我笑了笑。
"是的，很重要。"他说道，"因为你是最了解我妈妈的人。"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对白江来说，我不再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而是连接他和母亲之间的纽带。
通过我，他能了解更多关于白月华的事情。
通过我，他能感受到母亲曾经的存在。
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一年后，白江和李梦结婚了。
婚礼很简单，只邀请了亲朋好友。
令我意外的是，白江也邀请了我。
"陈云峰，你一定要来。"他说道，"因为你代表着我妈妈。"
婚礼那天，我坐在宾客席的最后一排。
看着台上的白江，我想起了当年的白月华。
如果她还活着，看到儿子结婚，一定会很高兴吧。
仪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主持人说要请双方父母上台祝福。
江浩上台了，但白江的母亲席位是空的。
这时，白江对着台下说："我想请一个人上来，代表我妈妈给我祝福。"
所有人都看向台下，不知道他要请谁。
"陈云峰，你能上来吗？"白江看着我。
我愣住了。
全场的人都看向我，不知道我是谁。
"白江，这不合适..."我说道。
"很合适。"白江坚持道，"陈云峰，你是最了解我妈妈的人，你代表她给我祝福，再合适不过了。"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了起来。
走上台的那一刻，我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看我，但我知道，这是白江给我的恩赐。
"谢谢你，白江。"我看着他，眼中含着泪水。
"应该是我谢谢你。"他说道，"谢谢你告诉我那么多关于妈妈的故事。"
我拿起话筒，对着台下说："我代表白江的母亲，祝福他和李梦新婚快乐，永远幸福。"
台下响起了掌声。
那一刻，我感觉白月华就在我身边，和我一起为儿子送上祝福。
婚礼结束后，江浩走过来和我聊天。
"云峰，谢谢你。"他说道。
"谢谢我什么？"
"谢谢你这么多年对白江的照顾。"江浩看着远处正在和朋友聊天的白江，"没有你，他不会成长得这么好。"
"是他自己优秀。"我说道，"而且，是你教育得好。"
"但是你给了他关于月华的回忆。"江浩说道，"那些回忆，让他知道自己来自哪里，让他知道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我们站在那里，看着白江的笑容，心中都很欣慰。
"江浩。"我忽然说道，"你恨过我吗？"
江浩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为什么？"
"因为恨你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说道，"月华已经死了，恨你也不能让她复活。与其活在仇恨中，不如试着原谅，试着重新开始。"
"你真的很了不起。"我由衷地说道。
"我们都很了不起。"江浩看着我，"因为我们都在努力变得更好。"
是的，我们都在努力变得更好。
为了白江，也为了白月华。
第十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我已经六十岁了。
白江和李梦有了自己的孩子，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他们给孩子取名叫白雪，希望她能像雪花一样纯洁。
第一次见到白雪的时候，我被震撼了。
她长得很像白月华，有着同样美丽的眼睛。
"爷爷好。"小白雪礼貌地向我打招呼。
爷爷？
我愣住了，看向白江。
"白江，她..."
"我告诉她，你是她的爷爷。"白江抱起女儿，"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你确实像爷爷一样关心我们。"
我的眼泪差点流下来。
这么多年来，我以为我永远都不可能有家人了。
没想到，在人生的后半段，我竟然有了一个"孙女"。
"谢谢你，白江。"我声音有些颤抖。
"应该是我们谢谢你。"白江说道，"这么多年来，你用你的方式守护着我们。"
从那天起，我又有了新的身份——白雪的爷爷。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我对这个小女孩的爱，不亚于任何亲爷爷。
我会给她买玩具，会给她讲故事，会在她哭的时候哄她开心。
小白雪也很喜欢我，经常缠着我要抱抱。
"爷爷，妈妈说你认识我的奶奶。"有一天，白雪好奇地问我。
"是的。"我点了点头，"你奶奶是个很美丽的女人。"
"她长什么样子？"
我拿出手机，给她看白月华的照片。
"哇，奶奶好漂亮！"白雪兴奋地说道，"她在哪里？我想见她。"
我的心一酸。
"奶奶在天上。"我轻抚她的头发，"她在天上看着我们。"
"为什么她在天上？"
"因为...因为她变成了天使。"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死亡这个概念。
"那我以后也要变成天使，这样就能见到奶奶了。"小白雪天真地说道。
"不行。"我急忙说道，"你要好好长大，好好生活，奶奶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好吧。"小白雪点了点头，"爷爷，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我看着她纯真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温暖。
"会的，爷爷会一直陪着你。"
但我知道，这个承诺我可能无法实现。
人生苦短，我已经六十岁了，还能陪她多少年？
两年后，我被检查出了肺癌。
医生说是晚期，最多还有半年时间。
听到这个消息，我并没有很恐惧。
六十二年的人生，我经历了爱情、背叛、复仇、忏悔、原谅，该经历的都经历了。
现在死去，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但我舍不得小白雪。
那个叫我爷爷的小女孩，现在才五岁，还需要很多人的关爱。
我把病情告诉了白江和江浩。
他们都很难过，坚持要我去医院治疗。
"不用了。"我摆了摆手，"我已经活够了。"
"陈云峰，你不能这样放弃。"白江急切地说道，"白雪还需要你。"
"她有你们就够了。"我笑了笑，"而且，也许这样更好，我可以去陪你妈妈了。"
"别说傻话。"江浩也劝我，"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也许还有希望。"
"江浩，我累了。"我看着他，"这么多年来，我每天都活在愧疚中，每天都在想如果当年没有那样做会怎么样。现在，我想要解脱了。"
他们沉默了。
最终，他们尊重了我的选择。
我没有住院，而是在家里度过最后的时光。
白江一家经常来看我，小白雪还是像以前一样黏着我。
"爷爷，你是不是要变成天使了？"有一天，她突然问我。
我愣住了："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爸爸妈妈都哭了，他们说你要去很远的地方。"小白雪眨着大眼睛，"是不是去找奶奶？"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这个孩子，比大人们想象的要懂事得多。
"是的。"我抱着她，"爷爷要去找奶奶了。"
"那你会想我吗？"
"会的，爷爷会在天上想你的。"
"那我长大了，也要去找你们。"
"不行。"我摇了摇头，"白雪要在这里好好生活，好好长大，这样爷爷和奶奶才会开心。"
小白雪点了点头，然后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爷爷，我爱你。"
"爷爷也爱你。"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即使我犯过错，即使我伤害过别人，但在人生的最后阶段，我还能感受到这样纯真的爱。
这就够了。
一个月后的一个下午，我感觉自己的时间到了。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夕阳西下。
白江、江浩、李梦和小白雪都在我身边。
"陈云峰，还有什么话想说吗？"白江握着我的手。
"谢谢你们。"我虚弱地说道，"谢谢你们给了我家的温暖。"
"是我们要谢谢你。"江浩说道，"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
我看向小白雪，她正在认真地看着我。
"白雪，记住爷爷跟你说的话。"我伸手抚摸她的脸蛋，"要好好长大，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嗯，我记住了。"小白雪点了点头。
我闭上眼睛，感觉意识逐渐模糊。
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白月华。
她还是那么美丽，正对着我微笑。
"月华..."我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云峰，你来了。"她走向我，眼中没有恨意，只有温柔。
"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想要伸手触碰她，但发现自己的手是透明的。
"不晚，正好。"她笑着说道，"我等你很久了。"
"你不恨我吗？"我问道，"我杀死了你。"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她摇了摇头，"云峰，你这么多年受的苦，已经足够了。"
"但我..."
"没有但是。"她打断了我，"云峰，感谢你这么多年照顾白江，感谢你给了他关于我的美好回忆。"
我看着她，眼中满是愧疚。
"月华，如果能重来，我绝对不会..."
"不要说如果。"她伸手抚摸我的脸，"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解脱了。"
"解脱了？"
"是的。"她点了点头，"你看，白江现在多幸福，他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可爱的女儿。江浩也很好，他原谅了一切，重新开始了生活。"
我想起了现实中那些人的脸庞，心中涌起一阵温暖。
"他们都很好。"我说道。
"所以，我们也该好好的了。"白月华牵起我的手，"云峰，跟我走吧。"
"去哪里？"
"去一个没有痛苦，没有仇恨的地方。"她的声音如天籁般动听，"在那里，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看着她，心中的所有痛苦和愧疚都消散了。
"好。"我点了点头，"我跟你走。"
手牵着手，我们向着远方的光明走去。
身后，隐约传来小白雪的哭声："爷爷，爷爷..."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爱我的人围在病床边，都在为我哭泣。
"云峰，别回头了。"白月华轻声说道，"他们会好好的，他们有彼此。"
是的，他们有彼此。
白江有江浩，有李梦，有小白雪。
他们会继续好好生活下去，带着对我和白月华的回忆。
而我们，也将在另一个世界里，重新开始我们的故事。
这一次，没有背叛，没有嫉妒，没有仇恨。
只有爱。
纯粹的，永恒的爱。
光芒越来越亮，我和白月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光芒中。
现实世界里，病房内响起了一阵哭声。
"爷爷走了。"小白雪哭着说道。
白江抱着女儿，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是的，爷爷去找奶奶了。"他轻抚女儿的头发，"但他会在天上保佑我们的。"
江浩站在一边，默默地为我擦拭身体。
"云峰，安息吧。"他轻声说道，"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
李梦在一旁准备后事，她的眼中也含着泪水。
虽然和我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她能感受到我对这个家庭的爱。
三天后，我的葬礼举行了。
来的人不多，但都是真心关心我的人。
白江在葬礼上致悼词。
"陈云峰，一个曾经犯过错的人，但也是一个用余生赎罪的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用他的方式，守护了我们二十多年。"
"他告诉我，每个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但重要的是要有勇气承担后果，要有决心改过自新。"
"他还告诉我，爱一个人，就要爱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过去，她的错误。"
"今天，我们送别一个朋友，一个家人，一个用生命诠释了什么是忏悔和救赎的人。"
"安息吧，陈云峰。愿你在天堂里，找到真正的幸福。"
掌声响起，所有人都在为我送行。
我被安葬在白月华的墓旁。
墓碑很简单，只刻着我的名字和生卒年月。
但在墓碑下面，白江加了一行小字：
"一个用爱赎罪的人。"
从此，我和白月华静静地躺在一起，守护着我们共同爱着的人们。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
小白雪渐渐长大，偶尔会来墓前看我们，告诉我们她的近况。
白江和李梦又有了第二个孩子，一个男孩，他们给他取名叫白云，希望他能像云一样自由自在。
江浩也找到了新的伴侣，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她接受了江浩的过去，也接受了白江这个继子。
他们都很幸福，这就是我和白月华最大的心愿。
在天堂里，我和白月华手牵着手，看着人间的这一切。
"你看，他们都很好。"白月华笑着说道。
"是的，他们都很好。"我也笑了。
"云峰，你后悔吗？"她突然问我。
"后悔什么？"
"后悔爱上我。"
我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不后悔。"我看着她，"如果没有爱上你，我就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什么是真正的痛苦，什么是真正的救赎。"
"那我也不后悔。"她笑着说道，"虽然我们的故事充满了痛苦，但最终，我们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是的，我们都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在这个没有痛苦，没有仇恨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了我们的爱情。
这一次，我们会好好珍惜彼此，好好爱护对方。
直到永远。
【完结】